徐风年拿着绣冬刀指了指一直赔笑的吴士桢,顾指气使道:“我爹不比青城王差多少,是位手握兵符的将军,这些年攒下一大份家底,本公子嫌家中金银太多,堆积成山,碍眼。听说青城山有神仙,就想来看看能否买点儿长生道法,多活个百来年。若能成,别说白银百万两,便是黄金十万斤,本公子都能给你们搬到青羊宫里去。最不济也要去青羊宫弄几本上乘房中术典籍回去。你,叫吴土桢的道土,既然是那被封王的吴灵素的儿子,便领本公子去山顶的青羊宫。你老子如果没些真本事称王,我便拆了你们青羊宫!”
吴士桢眯起眼看了一眼九斗米道装束的魏叔阳,道:“请公子随小道上山,不是小道自矜,青羊宫内有不少吐纳求长生的道门孤本,公子既然带了九斗米道的老真人,更可以一看便知。”
徐凤年倨傲道:“那还不赶紧领路?本公子满意了,金山银山都是你的。”吴士桢带着一群气疯了的青羊宫女冠徒步前行,驻鹤亭角落的青竹躺椅弃而不用。
骑在马上的徐凤年拿绣冬刀刀鞘敲了敲吴士桢的脑袋,问道:“吴士桢,你给本公子说说你老子怎么个神仙道行?”
脚步虚浮的吴士桢已经走出一身汗水,喘着气回答道:“我父本是龙虎山炼丹岩的隐士,后来丹道大成,下山祈穰瘟疫救济百姓,在扬子江畔遇到火师汪天君,天君见我父道心精纯,便授以神雷谒帝大道,可役鬼神三十六;再游白水泽道门第二十二洞天,遇一病重老妪,施以援手,才知她是天上电母,授予我父《神霄五雷天书》,嘘呵可成风雨,挥手招致雷电。我父得了天命,豁然神悟,察见鬼神诵咒书符,策役雷电追摄邪魔!有幸被帝陛下召见,龙颜大悦,才封了这青城王。”
徐凤年有些震惊,别看吴士桢气喘如牛,这一番说辞却无比娴熟,说得正气凛然,显然是背诵过无数遍的。
魏叔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关于神仙传说,他身为九斗米老道,岂会不知其中猫腻?像那龙虎山和武当山,除了开山立派的几位祖师爷还需要借鬼神来壮声势,何曾听说现在哪位天师掌教出门撞见了仙人?这话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脑袋探出帘子听到这些的姜泥却对此深信不疑,啧啧称奇。至于那吴士桢,
她却是瞧都没仔细瞧一眼,长相如何,风度如何,一概不知。
‘‘小心一道雷劈下来!”
老头儿哈哈笑道:“劈下来又如何?老夫一剑便给劈碎了。…’’
提心吊胆的姜泥愤愤道:“你不吹牛会死啊?会死啊?”
老头儿呵呵道:“别急,你听卜去就是,你风牛这児思于哪里会由着士在那边没个边际地吹噓?”
果不其然,徐凤年像极了那种出身蒙閥却奔揮尤知的愣头青,捅破天窗力打脸道:“你老子吴灵素碰没碰到那啥火帅电母,鬼才知道,吴灵素怎么 v 行。但本公子可是听说了,吴灵素扯东扯西扯出了一本《神霄灵宝经》,想要踉虎山和正一教撇清关系,在青城山这块风水宝地目立门户,奈何香火少到可怜后来不知谁引荐了吴灵素,说你老子道法不精,房中术却是一绝,于是你老子就被帝陛下喊到了宫里去。你老子也识趣,给了丹药给了秘籍,还拍马屁说大话说啥天有九霄,神霄最高,神霄内的头头是那啥玉大帝的长子,便是当今转生的陛下。这马屁有点儿水平了,不过据说龙虎、武当几个道教祖庭都骂你老子吴灵素是吴大牛皮呢。这一人一宫霸占第六洞天的青城王也不敢放个话回骂几句?好歹吴灵素是个王,咋当的?”
鱼幼薇扑味一笑。
魏叔阳很配合徐凤年,故作小心忐忑的模样,轻声纠正道:“公子,青城山是第五洞天。”
徐凤年哼哼道:“第五、第六不也差不多嘛。”
吴士桢脸部表情僵硬,但始终僵硬着保持微笑,没有动怒,没有暴躁。他伸手挡去一位坤道女冠替他抹汗的动作,自己擦拭汗水,望向前方,已经依稀可见宫顶檐角。出生以后便没受过恶气的吴士桢翘起嘴角,抬头笑道:“公子,就要到青羊宫了。”然后他吩咐其中一位稍微年长的道姑:“青水,你走快些,先上青羊宫去说一声有贵客。”
道姑扭着诱人腰肢匆匆跑去。
吴士桢用余光瞥了瞥抱着个丑陋丫头的鱼幼薇。
徐凤年表面上无动于衷,心想这年轻道士定力还真是不错,是王八吃秤化,铁了心要关门再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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