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为纳兰流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走进纳兰,是这本朴月老师著的《西风独自凉》。后来陆续从《百家讲坛》、影视作品或其他纳兰迷的作品中去认识纳兰,都不及此处让我如此痴迷纳兰,心疼纳兰。
纳兰,出身满清贵胄,却说自己“不是人间富贵花”。他的父亲明珠是康熙朝的权相,他自己是康熙的贴身侍卫,少年科第,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富贵至极的家世,天下可羡的仕途。为何,三十一岁时,却积郁而终?留下一卷“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饮水词》让世世代代的后来者为之倾情倾心倾泪。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字字句句,令人心酸,沉重。纳兰情深,纳兰真心,恐是世代纳兰迷都为之倾心的原因。当时只道是寻常。一如李商隐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道不尽,离愁恨,只是当时已惘然。
都说此词是纳兰写给他的原配夫人卢氏的(《西风》中唤作婉君,然而我想,就算是为婉君而作,也必然还有表妹佩蓉的影子(尚不去探究纳兰的表妹真名为哪个?我喜欢佩蓉这名字呵)。朴月老师在此书中着墨最多的便是纳兰与佩蓉之间的情意,从相逢相处相知到相惜相爱相思,纵然小说有虚构成份在,纳兰的这般情深却是真切而刻骨的。
梦江南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中则更倚重纳兰对卢氏的悼亡。我更倾向于前者,纳兰所有的情都是为佩蓉的生而生,死而死。抛开初恋不说,佩蓉的才貌,佩蓉的心,佩蓉的早逝,都是纳兰放不下过不去的坎。只因佩蓉先来,住进了纳兰的心。又因婉君知心,默默在纳兰身边,付出她的心她的情她的爱,甚至她的生命。佩蓉之后,只有婉君是最懂纳兰的。可是,终究佩蓉横在纳兰和婉君之间。佩蓉在时,婉君是纳兰不愿负而难爱的人;佩蓉不在时,纳兰才发现婉君的情意,可“当时只道是寻常”,只留他西风独自凉。
卢氏走后很久很久,来了沈氏。(让我不解的是朴月老师在《西风》里只字未提沈宛),官氏更谈不上知心。如卢氏和沈氏这般知音者,也一死一走,纳兰如何能不把心掏空?把魂丢弃?所以他走时还有一丝笑容,那是告诉知他心者,他终于可以去见佩蓉了,终于可以和她长厢厮守,终于解脱这世间千丝愁,万般苦。多情如纳兰,情深无归处。这是他的宿命,没有了爱没有了情,活在世上也是一具空躯。所以,知他心者,谓他所忧。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才能获得重生。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才不孤独不寂寞,不自凉。纵有不舍,亦愿放手。
然,不愿放手的不止我一人。多少纳兰迷前仆后继,追寻着他的词,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情,生生不息,永无尽头。独捧《西风独自凉》,不知此生是何世?不知此秋是何年?且让我慢慢走进,细细品味,如此情深,何惧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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