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申联科
“爸爸，早点睡，明早我们三点出发吧！”女儿无不担心的提醒我。
“你再检查一下，是不是落下东西了！也早点休息！”
……
其实，这一夜，我和女儿都未能入睡。
新冠肺炎疫情困住了人们出行的脚步，也阻断了学子们到校读书的路。上大二的女儿在家蹲了七个多月，尽管每天要上网课，但心中总是不那么踏实。这个年龄岂能荒唐独舞！于是每天早晨第一件事便是查看疫情动态，渴望早日结束这惶恐的日子。
一天早上，我和女儿不约而同地看到了北京高校即将开学的消息。于是又天天盼望学校的通知。终于，女儿打来电话，说学校通知九月一日开学。时间虽然有点仓促，但听得出来，她依然很兴奋。
接下来的事情，第一要务是买车票。由于车次减少，一连两天的专注求购，都一无所获，真正的一票难求。
女儿试探着问道：“爸，买飞机票吧？”
“行！”
终归是要去的，何况再没有别的选择，没什么可纠结的。世间很多事情只有经历了无奈，才能学会决断和放弃。自上大学以来，女儿每次上学和回家都只买最便宜、最慢的硬卧车票。尽管每次都要多次换乘，在车上颠簸近三十个小时，但从未流露丝毫的抱怨。其它诸事包括核酸检测，自然有妻和女儿料理。我只负责筹备费用和怎么去机场的事儿。
从家到机场相距一百七十多公里，即使一路畅通，也得两个多小时。女儿的计划是周详的：头一天下午出发，夜晚在中川机场附近住宿，五点起床，六点进机场取票、托行李、过安检，七点半飞机起飞。显然没有考虑让我开车送她的意思。她是担心我路道不熟，没有夜间开车的经验；小女儿也坚决不同意让我开车为姐姐送行------建议租车去；而我怎放心让她孤身一人去租车、住宿？
孩子们长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心思。但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空前一致。最终的万全之策就是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开我们家的车去。细想还颇有些道理。
学生旭素日交往甚密，十六岁学修车，十八岁开半挂车，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地，是典型的“老司机”。当即打电话联系，回复是小事一桩！
和旭沟通，四点出发，两小时可达。女儿甚是担心，万一遇到堵车呢……这已经是最周密的出行计划了！何况有一段高速路正在封闭施工呢。其实我也和她一样纠结。
汽车在漆黑的山间公路上行驶，耳边只有轮胎摩擦路面发出的嗡嗡声。车灯发出的两道白光，只能看清楚同样乌黑的路面；两边黑魆魆的连山和天空的界限不十分清晰，没什么风景可言。偶有对面驶来的大货车在炫目的灯光后尖叫着呼啸而过，每一次都让人心怵。
上高速公路前，真的堵车了！几十辆大型货车排着长长的队伍，停靠在入口处。有的司机干脆在车下转悠、抽烟。那一刻心都快蹦出胸口了。旭停车犹豫了十几秒，果断打转方向从仅能通过小客车的大车边向前行驶。终于上了高速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旭向我解释了刚才的做法：高速路口堵车十有八九是最前面的大车手续不全，肯定有交警执勤，ETC通道必然是通的。我不禁暗自佩服他的经验和判断力。
天色微明时分，我们又下了高速，这是去机场的必经之路，虽然道路不甚宽敞，但路况很好，一辆辆小轿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旭说：“这都是赶往飞机场的，开这么快，急什么呢”。
六点整我们到达机场入口。旭得意的说：“你看时间还早呢！我去停车，你和孩子歇一会儿！我们再进去！”
越是谨慎，就越容易出错。一摸口袋我的身份证、驾照都没带上，心中又一阵惊慌失措。女儿安慰我说：“没什么，爸！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看着女儿娇小的身躯拖曳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进了第一道安检入口，我懊悔自己的仓促与粗心。在门口焦急的转悠中，却发现身份证在另一个口袋里，就急忙排队进去，但已经找不到女儿的身影。
几经周折，在熙熙的人群中，我终于觅到了她的身影，她已经排队到了托运行李的安检口，离我很远。
机场是最讲秩序的地方。送行的人几乎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远远的看着对方蠕行的身影，渐行渐远。
上飞机时女儿发来一张登机的图片，下面是语音：“爸！到北京再跟你联系！Bye---bye”。
我们还在回家的路上，女儿又发来一张大兴机场的图片。缀一串文字“我已到北京，还碰到了同班同学，很快到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轻松了下来。
人生的路，终归要她们自己去走。父母只能为她们掌握大方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儿。相比于生活，一个人在读书阶段，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心中只有对错，没有利弊；但也是最容易成功的时候，只要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一旦进入社会，你很难心无旁骛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许多孩子又往往成了理想的牺牲品，在好高骛远的美梦中日渐颓废，经不起学习的挫折与考验。学校里能做到的事，在社会上即使你付出十倍的努力，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生活中的“送行”父母可以分担；人生之路，别人无法为你“送行”，只能靠自己奋力前行，抑或狂风、雨雪……父母也只能为你默默祝福，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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