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交代回来预习新课文《我与祖父的园子》,我听儿子在书房大声朗读,这一听就入了迷。
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跟着祖父在后园里边。祖父戴一个大草帽,我戴一个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当祖父下种,种小白菜的时候,我就跟在后边,把那下了种的土窝,用脚一个一个的溜平,哪里会溜得准,东一脚西一脚的瞎闹。有的把菜种不但没盖上,反而踢飞了。
不认得哪个是苗,哪个是草。往往把韭菜当作野草一起割掉,把狗尾草当作谷穗留着。
越听越觉得这画面好熟悉。这写的不就是我的童年吗?
小时候,我的爷爷也有一个这样的菜园子。每当傍晚十分,我都会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溜进他的园子,他浇水施肥,拔草除虫,我乱蹦乱跳,玩泥巴玩土。
只不过我没有这篇文章的这位作者那么好运,因为要是她破坏了她爷爷的菜,她爷爷并不会责怪她,反而会耐心细致地教她如何区分菜和野草。
而我的爷爷呢,只要我哪怕敢动他的菜一根汗毛,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凶我,大声制止我,好像那些菜都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似的。
不过,他凶他的,我犯我的,小孩子的天性,哪里是一个凶字能阻挡得了的。
如今爷爷早已经离我而去,现在想来,哪怕他对我凶,那也是无比欢乐的时光,令人怀念。
所以,儿子课本里的文章,我读起来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会感同身受,因为它让我回忆起我自己曾经在爷爷园子里捣乱玩耍的那些美好的童年生活。
而对于我的儿子,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理解,至少感触不会️那么深吧。
《我与祖父的园子》这篇文章选自萧红的名著《呼兰河传》。
我从家里的书架上找到这本书,一边翻开第一章,一边对儿子讲这本书如何如何好看,他一开始不太喜欢的书,我一般都会先读几页给他听。
严寒把大地冻裂了!
人的手被冻裂了。
盛土豆的方盘子被冻在地上,拿不起来了。
听我读完这些,儿子问我,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地真的能冻裂吗?人的手也能冻裂?
我说是真的。人的手完全可以冻裂的。妈妈的手小时候就被冻裂过,小时候妈妈的手一到冬天就长冻疮。
冻疮?儿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感到新鲜又好奇,连忙问我冻疮是什么疾病?
至于,地表被冻裂,他更加是不可能见的了,在他的眼前,他的脚底,除了结实的钢筋水泥地,就是舒适的汽车脚垫,地表被冻裂这种事,就真的只能靠想象了。
虽然,相比起我的童年来,他的物质生活很丰富,但是,无忧无虑地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那种乐趣他是没有的,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我的童年比他幸福。
记得我在读曹文轩《草房子》时,看到过这样一段描写。
天空飞过一群鸽子,他就仰脸去望。他把那群鸽子一只一只地数。他见了人家的鸽群,也要数一数。若发现人家的鸽群大于他的鸽群,他就有些小小的嫉妒;若发现人家的鸽群小于他的鸽群,他就有些小小的得意。
当时我就想,曹老师太厉害了,太了解一个孩子在想什么了。
因为我小时候正是这样一个喜欢神游的孩子,与小说里写的这个小男孩一模一样,只不过我抬头数的是麻雀,而他数的是鸽子而已。
那个时候,我每次看到停留在我家门前电线上的麻雀数量比邻居家电线上的多时,我心里就很得意,我会偷偷蹲在电线杆下默默地来回数好多遍,从左到右顺着数,又从右到左倒着数,生怕错过一只。要是数着数着,突然飞走一只,那也一定要算数的,因为它至少曾经来过。
好像所有飞过我家的,或者停留过我家的麻雀就真的属于我家了一样。
有时候我会呆呆地看着它们,直到它们全部飞走,不见踪影。
当我想到这里,再看看正埋头做题的、被作业重重包围的儿子,心头不免生出一丝难过,因为,如此惬意的、有小鸟陪伴的、可以随意发呆的童年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了。
原本属于他们的自由自在的童年,都去哪儿了?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对他生出一些同情和愧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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