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

殇逝

      在姑丈的葬礼上，我见到了曹青的妈妈。花白的头发，一脸憔悴，表情麻木。大概是长年务农的关系，她的肤色偏黑，默默地站在一旁并没有跟周围的人说话。

      她怎么这么老啊，这是当时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印象中她比妈妈还小5、6岁，可现在看起来比妈妈老5岁都不止。转念一想，大概是这些年的操劳，毕竟43岁高龄生下了小儿子，精力有限，带大他一定很不容易。当年曹青突然发生车祸继而死亡带给她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还记得那是我上初三的那年夏天，学校要盖新教学楼，教室不够用，就借用了城东党校的教室，把整个初二年段的学生安排在那里上课。曹青比我小一届，因此每天都要骑着自行车从城西到城东上学，曹青性子急，骑车飞快。

      噩耗传来的那天中午，我刚放学回到家不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我出门一看，邻居们都站在街上，议论纷纷，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我看到邻居佩姐姐也在忙问她怎么了。佩姐姐告诉我曹青出车祸了，当场死亡，听说是因为放学和同学飙车，经过后薛新村的三叉路口时被一辆正在倒退的砂石场撞倒，现场十分惨烈，据说脑浆都出来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曹青妈妈抱着他尸体一直哭，谁劝都不行，拦着不让救护车把曹青拉走，仿佛这样曹青就不会死。

      曹青那时才十三岁，还未成年，按我们当地的习俗是不能办葬礼的，当天就被火化了，很低调的葬在了他爷爷奶奶的墓旁。我不愿意相信曹青去世的事，感觉下一分钟他就会从我的背后串出来，笑着叫我放学一起去河边烤地瓜。可是，街面上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又过了三年，我听说曹青妈妈生了个小儿子，大家都说他们家总算有了香火，曹爸爸也很高兴。天天抱着小婴儿出来晒太阳，和街坊邻居们聊天，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我见过那个孩子一次，小小的一个像只小猫，连哭声都很弱。那一刻，我明白曹青是真的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参加完姑父葬礼那天晚上，我梦见了曹青，天很黑，我看见一条很长的阶梯，我站在阶梯上面的走廊，他站在下面。他还是记忆里十三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长大，他笑嘻嘻跟我打招呼，叫我一起玩，我说就来。一转眼，看见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我怎么喊他，他也没有再回头。

      我想如果有轮回，曹青大概已经转世投胎了吧，但愿来世的他可以平安长大，快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