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青草时代,我爱去江边看那些郁郁葱葱的芦苇,不同于诗人笔下浩浩荡荡的芦苇荡,那些小江旁的芦苇,像极了还没有长化的黄毛丫头,迸发着青葱的味道,可并不好看。
而我爱着这些青草,因我彼时也如此这般青葱,也曾如此随着一阵风而忧郁,又随着下一阵风,盯着那澄澈的江,和江里的天空。
有时在春天,有时在夏天,芦苇里会萌发出一两株不知名的小花,我爱着这些小花,爱着这过冬的青草里萌发出的春意,我那时竟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景色,没有之一了,在那时,梅花再不能动我的眼,杜鹃也不曾让我惊叹她的艳丽,我那时竟想在这芦苇里随着风惬意的死去,像伴着那江里游荡的云,就此消失,而世界对我毫无意义了。
在那时,我就像看着那些小花一般,看见了她。
在我的青草时代,很多个日日夜夜之前,我读六年级,和几乎所有将到青春期或未到青春期的少年般,喜欢的姑娘,绝对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那一个,那时六年级语文数学竞赛,我们中心小学是主办地。
而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是来自于我玩的好的同学,同学说,他喜欢的姑娘来我们学校考试了,我们一帮人起哄去看,去打闹,起哄让死党去跟她说一两句话,企图满足我们一群小屁孩对于爱情或是萌动这种大人的事物的好奇心。
而我在人群里,远远见过她的模样,以及知道了她的名字。那时的我,顶多顶多觉得,嘿,这姑娘真好看。以及,她远远留下的一个俏丽的白眼。
少年情怀总是诗。
半年之后,我进了中学。很奇妙的,那时第一次分座位,她是我的前桌,一坐便是两年。
而我们莫名其妙的成为好朋友,莫名其妙的我开始等她放学回家一起走,莫名其妙的我会特别注意她的一颦一笑。莫名其妙的我们蝉联年级三四名,要么我比她多一分,要么我比她少一分。而我那时总是看着那些紧紧排列的分数,心里有些不为人知的悸动。
我们开过文学社,小小的,三四个人,我们学着用文字小打小闹,而我则喜欢在文字里留下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青春期大概是腼腆而不安的,它就像小鹿一样,不曾安分的停下脚步。
我那时,肯定是喜欢她的。
因我那时小小年纪写下的诗里,再不曾有其他的姑娘,她喜欢的花,也在我的文字里开的大片大片。
然后,便是分别。
我跟随她进了同一个高中,又在莫名其妙的巧合下去了同一个城市的相邻两个大学,就隔着一条马路,和一座桥,可再没有联系过。
有时候,有一种很奇妙的情谊会从熟识到相知,然后又在年华的渐渐里死去,是相遇太早,过早的灵魂还未成熟,却又会在成熟里不再澄澈。
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回家的公车上,我上车时,她坐在门口,对我说,嘿。我说:嘿,好久不见。然后便坐在她身后看着公车远去,再也不见。
我的青草时代里,只出现过一个姑娘,她就像芦苇里的小花那般闪光,却又在一个秋季的清晨里随风飘去,而我从未伸出手去,留她一留。
在她之后的4015个日日夜夜里,我再没有爱上过其他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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