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平淡淡,打打闹闹。转眼间,芭蕉又绿,樱桃再红。潇潇暮雨子规啼的时节,大师兄终于还清了债带着扈柳娘上山了。 大师兄出门的时候正赶上破晓时分,上了山却已经是晌午了。师娘从听说大师兄要带一个小娘们回来开始就日日思谋着做些什么菜招待才好,平素里总做些新奇的菜式用我和二师兄试嘴,今儿个更是从一大早起就开始忙忙叨叨地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嫉妒地师傅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的,以至于大师兄一进门,师傅就没事找茬,对着大师兄红眉毛绿嘴巴的,还叫我和二师兄一个守着厨房不让师娘知道他的“罪行”,另一个领着扈柳娘四下里转转,不能冷落了客人。为什么说是客人呢?因为师傅根本就不打算收她为徒教她武功,而是准备哄着她做大师兄的媳妇。我记得那顿午饭,却又不大记得了。师傅醉了,二师兄醉了,大师兄和扈柳娘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早就被抬进房里梦游天姥去了,就连师娘也两颊酡红早早地挑灯歇息了。只有我一个人没醉,不过,我想,我也许是醉了,因为我平日里不胜酒力,那天中午,从落座起简单招呼了两句之后我就一直闷声喝酒,怎么会不醉?但,我的脑子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明的。师傅教我的武功我总是学了忘,忘了学,大师兄教我背的书我也总记不住,但那天午后,我分明在后山打了一套完整的拳法,舞了一遍二师兄引以为傲的绝妙剑谱,大师兄督促我背的书我也完完整整的背了一遍。奇怪的是,我并不开心。像最初得知扈柳娘要跟大师兄上山时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却也空落落的。都说喝酒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这话不假。一顿酩酊大醉之后,扈柳娘跟师娘和二师兄都熟络了起来,至于我和师傅,我是个慢热脑子又不灵光的家伙,对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是不温不热的,所以扈柳娘也没有见怪;师傅嘛,这个老头子长得就不平易近人,又是长辈,不熟很正常,毕竟谁家儿媳妇跟自己老公公熟络的不得了呢。 师娘几次三番有意无意提起来大师兄年纪不小了,该操办婚事了,明里暗里撮合大师兄和扈柳娘,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于是,这场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师傅师娘着急张罗,大师兄自己也迫不及待,于是,婚事就定在了下个月初八,师傅说,是个黄道吉日。师娘虽然从前是个修仙的大小姐,但毕竟也是个大小姐,操持家务,举办庆典无一不精通。婚礼是盛大的,同时也是温馨和美好的。后来的后来,大师兄和扈柳娘去了湘西的一座小城里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平淡日子,扈柳娘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子到了成婚的年龄嫁给了自己的竹马,两个男孩子考取了功名走上了仕途。大师兄陪着扈柳娘去云游四方了,只是偶尔寄信回来,信的内容也不过是哪里的鸭子好吃,哪里适合避暑这些琐碎,平淡的日常。至于二师兄嘛,大师兄大儿子满月酒的时候借口帮大师兄看孩子下了山,后来找了个修仙的小娘子,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还了俗,回来山上办了婚礼,又下山过快活日子去了。 师傅有三个徒弟,只有我还陪在他老人家身边了。我并不是不想下山,而是因为我学艺不精,下不了山。后来我终于还是下山了,不过就一次,还是跟师傅师娘一起去吃二师兄小儿子的满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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