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文/秋之语

午后没有风，阳光暖暖的。在这干冷的冬天，有这样的温暖，也算是奢望了吧。

一对老夫妻来我门市买东西，听到外面“糖球，糖球”的叫卖声，老婆婆愣了一下，然后望向老爷爷，眼睛里溢出梦幻般的娇柔。“买支糖球去。”老爷爷也愣了一下，只是那么瞬间，便温和地笑起来，“买去吧！”（我们这儿将冰糖葫芦叫糖球）

老婆婆的眼神一下子勾起我吃糖球的欲望，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也买支糖球去。”

跟老婆婆一起买糖球时，一对情侣停下来。男孩剥开糖球的外衣，把一支红通通透着香甜味的糖球递到女孩手里，女孩笑得温柔，笑得娇媚，把糖球送到男孩嘴边，“吃一个，又酸又甜，吃一个吗！”

我和老婆婆相视一笑，转身回门市。

老婆婆买的是切成片的糖球，她缓缓地送到唇边，咬那么一点点，半眯着眼，慢慢咀嚼起来。老爷爷望着老婆婆，轻柔地笑了笑。

“还记得啊？”“嗯，记得！”

我也笑起来，这老夫妻，一定在回忆什么，是当初的甜蜜，还是酸涩？

静静地看着老婆婆，看她饱经风霜的脸陶醉在这柔和的阳光里，一种久远的温馨在她眼里氤氲开来。

他们俩温情地跟我道别，老婆婆手中的糖球，就吃了那么一点点，她就那样握着，任糖球随着她的手臂缓缓摆动。我想，她那唇齿间的回忆，一定让她的灵魂浸满甜蜜。

很久很久，我从老婆婆的那种幸福里挣扎出来，剥开糖球，慢条斯理地品味着。

冰糖葫芦

而我人生第一次吃糖球的狼狈、辛酸，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我们那个年代，结婚就意味着要生孩子，没有计划着的生育，如果半年或者大半年还没怀孕，便会引起身边人许多猜忌，他们私下里会有各种猥琐的传言，而我，成功地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后来怀孕了，自己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没有即将做母亲的那种喜悦，只有不敢确定的惶恐。

躺在床上，那床连着屋顶都在快速旋转，却听到一首悠扬而轻柔的歌曲。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

酸里面它裹着甜

都说冰糖葫芦儿甜

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

象征幸福和团圆

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

没有愁来没有烦

……

这梦幻般的歌词，一下子勾起了我强烈的食欲。那种无比的渴望，连自己都觉得害羞。

可是，不敢跟任何人说想吃什么，就连在老公面前，也不敢透露一个字。

一个胆小的女人，一个没有自我的女人，一个习惯逃避一切的女人，一个悲哀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我跟公司请了假，虚弱地转悠在街道上，好想立即听到那亲切诱人的“糖球，糖球”叫卖声。

然而，当我焦渴已久的叫卖声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愣是站在原地，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响，眼睁睁看着那酸甜到齿间的糖球飘过去，飘过去……

热热的液体在眼底深处滋生出来，拼命把它吞回去，是的，自己的徘徊，自己的恐慌，自己的患得患失，怎么可以随意流露！

拼命挺起空空的胸膛，拼命抬起千斤重的头颅……

身上却软软的，心里慌慌的，这时候好想妈妈，好想妈妈啊！好在老妈离我很近，什么也不想，去找老妈，是的，去找老妈，她才是此时能支撑着我的唯一的人！

见到老妈的瞬间，我虚脱了。

冷静下来的第一句话“我要吃糖球！”

老妈顾不得自己满脸的泪水，扔下手中的热毛巾，跑了出去。

糖球，我每个毛孔都渴望着的酸甜啊！

今天再次吃糖球，仍然吃得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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