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日,帮助家里将稻谷收割到了大队水泥场,我短暂的农忙也就告了一个段落,明天就要回校上学去了。小镇的车站到中学所在地方的公交汽车票4元,我算了一下,这是我2天的生活费用,但是走路,九公里的泥土路,我得花上3个多小时。
吃过晚饭,我鼓起勇气和父亲说。
“整理下行李,我准备赶夜路去学校了,能够省下四块钱,明天一早上数学课”。
“要穿过2个干枯的河荡,还有三四个坟堆,你不怕吗?电筒的电池恐怕不够了。”父亲如是说,但还是支持我赶夜路去学校。
“省下的4块钱你自己买文具吧”,这是我最愿意听到父亲的提法,学习进入期末,各种烤熟,复习,文具消耗的特别快。正好可以补两支铅笔和橡皮。我暗暗高兴。
“路上碰到、听到什么,啥也别去想,专心向前赶路。”
父亲帮忙收拾好行装,用塑料袋塞进了一堆咸肉,“已经切好了,放在饭盒里和米一起蒸,一片就能将就一顿饭”。
我转头看到了,这是一堆一片片只有3毫米厚肥肥的咸肉,我测算了下,大概有20多片,顿时我仿佛闻到了鲜肉的香味,心里向父亲递送了一个开心的笑脸。
星星似乎也和我们一样,忙碌了一天,躲藏了起来,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拿上手电,将包裹紧了紧,告别父母,淹没在夜色里。
泥土大路显然走得人很多,尽管黑夜也泛出微微的白色,能看清道路,我迅速按灭了手电,这能省下不少电量,夜风清爽,吹得我浑身的畅快。
离开了村庄,我很快转上小路,路面的白色没有了,我按亮了手电,野草覆盖下,坑坑洼洼,我的脚步慢了下来,风吹芦苇和路边的小树,夜空里传来忽紧忽慢的“沙沙”,似乎有人在操作着声音的节奏。我身上的体热慢慢耗去,感到一阵阵的凉意。
我拾到路边的一根树枝,按在手上,时而挥舞一下,我不敢将电筒的灯光往远照去,防止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脚下的灯光慢慢暗淡起来,电筒的电量行将耗尽,我富有经验的迅速关了手电,这样仅有的一点电量能够自动的回高起来,在我关键的时候能够照亮路面。一高一低的田埂常有坑洼,因为脚步很慢,我能够快速的调整身体平衡,避免跌倒。身上的寒冷莫名消失了,我开始冒起冷汗,荒野里除了杂草、芦苇的风声,在夜晚,仿佛都睡去了,连小虫的声音也没有。按照估算,我已经来到了离村落最远的区域,不远处,隐隐出现了一个破砖瓦堆起的小坡。
我清楚,这是一个无名的坟场,几个小树晃动着,沙沙声里,伴随着轻轻的“唧唧”声,我的前路就要从它旁边经过,我壮气胆量,大声的唱起了歌。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握紧了手上的树枝,掌心冒出了汗,我双眼不敢往旁边看,一直注目脚下的弯曲小路,地下有什么东西,我猛的地下绊了下,跌倒在眼前的破砖堆上。
“啊!”我的挎包掉了,接着丝丝的微光,我伸手四处乱摸,抓住了包带,踉跄着站立起来,我嘴里一口杂草,一股泥土的腥味。
“是谁吗?”我吓得叫喊起来,往大概的方向,赶紧逃开,一阵夜晚的阴风袭来,我摸了下额头的汗水,发现头发已经上竖。猛然想起大人常讲的鬼魂故事,一种鬼魂,不敢靠近村庄,就游荡在野外的坟场,似乎有什么冤屈,总在夜晚拉住夜行人诉苦。
我慌乱的奔跑起来,脚下风声起来,仿佛后面有人追着,我明显判断出我的脚步声不是这样的,一定还有其他的赶路声音,伴随着一起奔跑,是想向我诉苦的鬼魂吗?
十多分钟后,眼前出现了村庄的灯光,我浑身已经湿透,一下坐倒在路边,呼呼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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