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今往后晚上八点就不要在外面转悠了，听到了吗！”
我前脚刚迈进屋，就听见妈妈大声严肃的告诫。我从黑色的包里掏出钥匙顺手放到桌子上，脱下棕色的毛呢大衣挂在衣架上，随后不紧不慢换下高跟鞋。转身接过母亲手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左手拿着遥控器，右手托着腮漫不经心换着台。沙发的右侧突然凹陷下去，母亲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遥控器按掉。
我有些不耐烦，撇着眉看着母亲。以为母亲又要逼着我去相亲。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道了吗！以后不许在外面逗留！”
“怎么了，这是？”我满脸透着疑惑。
“你还记得陈叔的女儿吗？”
我点点头，下一秒母亲说的话，令我震惊不已！“陈叔的女儿，前两天夜里被人轮奸了！”
我听着母亲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呆若木鸡坐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思绪早已飘到刚认识陈妙的那年。
2
我跟陈妙从小住在一个胡同里，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陈妙时，他的父亲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单手抱着同样脏兮兮嘴里舔着棒棒糖的陈妙。
陈妙的父母是以收废品为生的，经常穿梭在我们这儿片的胡同里。每次陈妙的父母来收废品时，我都很好奇从家门口探出小小的脑袋。
这是陈妙的父亲第一次带着陈妙出现在我家，也许是因为陈妙嘴里叼着我最喜欢的草莓味的棒棒糖，我不经多看了她两眼。
陈妙的五官长得很精致，两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笑就会露出浅浅的梨涡。
见陈妙的父亲来收废品，母亲把院子里早已整理好的纸夹子递给男人，男人放下陈妙从电动三轮车里拿出秤，开始幺。
双脚落地的陈妙，开始肆无忌惮的在我家的院子里撒欢似的跑了起来，东摸西摸。我走到母亲身侧拽着母亲的衣袖，伸出手，指向陈妙，撅起嘴不满。
也许是陈妙的父亲余光瞧见我的不满，大声呵斥陈妙。陈妙听到男人的声音，整个身体一激灵，小心翼翼走到男人的身边。
“十块钱的。”男人收起秤，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在里面抽出一张十块的，递给我妈。
妈妈笑着接过，男人把一捆纸夹子搬到车上，喊着陈妙离开。快离开时，这个一言不发的脏兮兮的女孩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我，母亲不让我接，陈妙的手就一直伸着，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躲在母亲身后，探出脑袋瞅着那颗草莓味的棒棒糖。后来还是陈妙的父亲发话，母亲才让我收下陈妙的棒棒糖。
陈妙和她的父亲走后，我盯着那颗草莓味的棒棒糖许久，眼前总是浮现那张脏兮兮的笑脸。我小心翼翼拆开棒棒糖，伸出舌头一遍遍舔，草莓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我嘴角上扬不知为何心里面也甜甜的。
3
后来我随着父母搬到了市里，只留下爷爷奶奶住在胡同里。
第二次见到陈妙时，我已经上大学了，听邻居说陈叔的女儿陈妙，疯了。起初我是不信的，毕竟那么灵动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疯了呢？
那天，阳光正好，我放假回到老家搬出凳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磕着瓜子。整个人懒洋洋的，巴适极了。
“收废品了，收废品了……”我竖起耳朵听见熟悉的声音，对着里屋大喊:“妈，咱家有废品要卖吗？”良久母亲没回应，我起身在院子里一通翻找，找到一些啤酒瓶子和报纸还有我这些年的旧书。
我把这些东西分好类，全数装在袋子里，喊着陈叔过来。陈叔满口答应，带着身边亭亭玉立的陈妙走了过来，还是如记忆那般脏兮兮。
陈妙嘴里依旧叼着草莓味的棒棒糖，痴痴傻傻的嘴里不停呢喃着，原先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早已失了光彩。
我走到陈叔跟前，陈叔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嘴里说着:“我身上脏。”听着陈叔的话，我心头泛着酸。
虽然早已听人说陈妙疯了，但是亲眼看见，我还是替她惋惜，毕竟陈妙是个美人坯子。后来从陈叔嘴里得知，原来陈妙在一年前出了车祸，醒来后人就痴傻了。
医生告知家属由于大脑受了刺激，一辈子可能就痴傻下去可。
也不知为何陈妙看见我后，原本无神的眼里好像有了焦点，拉着我的手非要我陪着她转圈圈。嘴里不停说着:“好看，好看……”
陈叔瞧见后伸手就拽着陈妙，怕陈妙满是泥土的手弄脏我白色的连衣裙。眼见陈叔就要打陈妙，陈妙害怕的缩着脑袋，我挡在陈妙面前，对陈叔说，不介意。陈叔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临走时还多给了我一块钱，我没要，又把那多出的一块钱塞进陈妙的口袋里。
我见陈妙傻笑着朝我摆手，我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的眼里不知何时染上了雾气。后来我每次看到草莓味的棒棒糖总能想起那个令人惋惜的姑娘。
4
痴傻后的陈妙喜欢在饭后一个人跑到僻静的小路游玩，这天她同往日一样在小路上徘徊。
天色渐渐昏暗，虽然才八点钟，但是随着天气愈发寒冷，人们下了班都匆忙赶回家很少有人在路上逗留。
凛冽的北风透过单薄的外衣钻进陈妙的体内，陈妙裹紧外衣，蹦蹦跳跳往家走。就在这时，五六个男人挡在陈妙面前，陈妙歪着头还未做出反应就被其中一人拽到小树林。
那人的手粗大手掌布满了老茧，陈妙被他拽的生疼，大声哭喊。
当男人把陈妙轻易放倒在生硬的草地上时，陈妙只觉后背咯的生疼，这些男人粗鲁扒掉陈妙的衣服，一双双手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到处游离……
陈妙大声呼喊，在寂静的黑色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叫声……
母亲跟我说陈妙的父亲念到小学三年级就不念了，她的母亲从小就没上过一天学，陈妙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陈妙从小就爱学习，但是由于家境的关系，她早早辍了学在家带弟弟妹妹。后来出了车祸疯傻后，家人也无暇再顾及她。
如果当初陈妙没有出车祸，如果当初变痴傻后她的父母多在她的身上花些心思，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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