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凡懒懒爬在阳台窗边,心情郁郁。
夜深了,媚娘还没回家。
出门的时候,她涂脂抹粉了好久,穿一件漏肩的裙。
狗食盆里还有狗粮,媚娘出门时给阿凡抓了满满两大把,可阿凡根本没心思吃。
作为一只狗,阿凡无法抵挡自己的本能,他想她的主人……
媚娘的工作是当网络主播,她长得美艳,又自幼学舞蹈,在镜头前随便扭扭,就能赚不少钱。男人女人都爱他,男人爱她细腰妩媚,女人爱跟她学舞蹈、学美容、学健身,妄想有一天能变得跟她一样媚。
媚娘三十好几了,男人换了一茬茬儿,有给她买包的,有带她出国游的,也有愿意花钱养着她的……
也不是没有真心人。
有条件不差的男人一路追了她好几年,想娶她。可到关键时刻,总是媚娘退缩。
她心里害怕,信不过男人。
媚娘的父母虽死得早,但老两口感情不错,平平淡淡过了一辈子,她并没有什么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男人的厌倦是从哪儿来的。
兴许是做这行见的渣男太多了,就越觉得厌恶。
她见过对糟糠之妻苛刻至极的已婚男,却只是为了充场面,而带她进出奢华场所;也见过啃老的未婚男,老父亲还躺在医院等着救治,男人却把救命钱都打赏给了她。后来,还是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找上门来讨要,媚娘心软,才把钱悉数退回去了。
从来都是她甩男人,从不拖泥带水——男人小气,酒后打嗝,说话无趣,都是被甩的理由。她业务做的风生水起,不靠男人也能活得体面。男人都是贱,越是被甩,越觉得她高不可攀……
02
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种潇洒的日子,媚娘觉得爽得很,
见惯了男人的龌龊,她早就看破红尘了,不期待婚姻,也不打算生育。
只是,长年独居,日子难免会有些清净。
于是,媚娘养了一只狗——阿凡。
媚娘对阿凡不赖,高兴的时候舍得给他买进口狗粮,上百块的狗玩具,连狗窝也是专门定制的。
但大多数时候,媚娘忙——忙着去工作室录视频,谈商品合作,也忙着跟一茬茬的男人约会。她其实没有多少时间陪阿凡。
有时候,媚娘也带男人回家。
有的男人怕狗,媚娘就把阿凡栓在阳台的排水柱上。阿凡的活动范围只有巴掌大,想拉想尿,都得憋着。
最憋屈的是,他还得听媚娘跟各路男人交欢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媚娘受了欺负,阿凡心口窜起一股无名火,变到嘴边就成了“汪汪”的犬吠。
媚娘亲热完了,就拿棒子揍他。
“这死狗!成了精了!……”
棒子打在阿凡肚子上,脊背上,他疼得缩在地上呜咽。
媚娘的情人开玩笑:“这是公狗吧?你得带他去做结扎啊!做了结扎,就老实了!”
媚娘真的带阿凡去做了结扎。
手术做完,阿凡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两只蛋蛋血呼啦地躺在不锈钢托盘里,再也不是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可他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一只狗——纵然享受的是锦衣玉食,却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不过是随人摆弄的玩物罢了。
片刻过后,他也不知记仇,见了媚娘,仍是忍不住地摇尾巴吐舌头。
唉,谁让他是一只狗!
阿凡一生哪儿也没去过,媚娘实在太忙了。领他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小区楼下的步行道。
狗的生命是有限的,十几年时间眨眼而过,阿凡终于老得路都走不动了。
垂死的那几天,他躺在地板上,心中还挂念着媚娘。
媚娘快40了,依旧孑然一身,从她二十几岁起他就一路护着她。要是他走了,她可怎么办?
想到此,两朵浑浊的黄泪盈上了阿凡的眸。
电子锁“咔哒”响了一下,阿凡努力想站起来,去迎接媚娘,却见媚娘抱着一只小奶狗眉开悦色地走进来了。她还不忘转身跟身后的朋友说说笑笑。
阿凡觉出揪心的痛——他忍住满身病痛,不舍得闭眼,不过是想再多陪她几日。而她,竟几乎不曾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不但如此,阿凡还听见媚娘对朋友说:“说实话,这狗我早养够了,总爱乱叫,体型大,体味臭。这回可好了,我可以养这只小小的,白白的喽……”
说这话时,那小白狗正娇滴滴地伏在媚娘怀里。
此情此景,令阿凡气绝。
心口一阵抽痛后,他终于不甘地闭上了眼。
突然间,白光乍闪。
恍恍惚惚间,阿凡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03
七星级酒店大厅,金碧辉煌。
前世的阿凡不是狗,他叫鲍林祥,是影视歌三栖当红小生。
鲍林祥正衣冠楚楚地参加明星酒会。媒体的闪光灯不时地闪烁,参会的男女都穿着高定礼服,手握红酒杯,谈笑风生间举手投足如钻石般矜贵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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