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戚
文/袁茹意
和亲戚们坐在一起，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岁数：谁谁谁多大啦？谁谁谁就四十啦？！谁谁谁都那么大啦！唉，岁月不饶人啊！一个个儿的都大了！可不嘛，连我这家里排行最后的，都已进入不惑之年。长辈们怎么可能不老呢！
年岁大了，腿脚不灵便，大脑也没以往的灵光。但疼爱我的长辈，确实依然疼爱我。哪怕他们时而思维混乱。
快中元节了，伯姑们联系着，确定回家来上坟的日子。已古稀之年的姑姑姑父因清明那会儿有疫情，不方便回来。这次早早地准备完备，等着哥哥去接。姑父身体健康状况不算好，但较之前的几年好很多了。他现在基本上和姑姑属于捆绑式，姑姑到哪，他到哪儿。人到年岁大了，老伴就是拐棍儿。
哥哥让我到路口接姑父来家。打开车门，我们相互问好。接过姑父的水杯，搀着他往家走。他的步子有点碎，走得还算稳。我放开手，让他自己慢慢来。边走，他边说：“你结婚的时候，我还是司仪呢！”我一时有些蒙，嗯嗯回应。后来空出时间想想，结婚的时候是请的司仪。可姑父怎么就有这样的记忆呢？
姑父年轻的时候，搞销售，天南海北地跑，见过不少世面。因为年岁和我爸妈相近，平日亲戚走动也更频繁些。姑父家两个儿子，我这个辈份里最小的女孩，特别受待见。小时候，姑父很疼我，有好吃的留给我，表扬夸赞从来没少过。儿时的我很满足。所以放假了，我也更愿意去姑姑家住。也愿意和两个表哥斗嘴打闹。
姑父有张巧嘴，能说会道的，但你又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毫无违和感。七十岁的老人，记得我儿时的事，上学时的事，结婚的事儿，很难得！真的！因为他有时连自己是谁，在哪儿都记不太清楚，但有关我的一切，他从没忘记过。
我喜欢和长辈们一处聊天。听他们聊孙男弟女，听他们聊匆匆那年，听他们人生感悟，听他们晚年箴言。一辈子，很快，就走向了下半场。回想他们的青春岁月，我尚小；近观鬓发如雪，我亦白。我想姑父可能在脑中呈现过好多次我的婚礼由他主持的场景。
想这些，写这些时我内心没有酸楚，满满当当的爱，如伏里的光热，心里每一处都舒服。有时也会想，这些爱自己的人哪天从世界上消失了怎么办。我觉得他们给予我的爱足以让我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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