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躺平了。 谁知道突然踌躇满志。
昨天看了本书,《香奈儿——时尚教主》,写的是香奈儿的一生,但整个读起来非常轻松,一晚上就看完了。本是抱着消遣的态度,可我看着看着便被吸引了进去,看这个女人是怎样学会高超的赛马技术,如何在巴黎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帽子店,又是如何两次在风雨飘摇的战时依旧让品牌炙手可热。不知不觉就翻到了结局,香奈儿孤独终老,我合上了书本。内心忽然感伤,也许真是如某人所说,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刻是夜晚。我只是突然接受不了就这样看完了一个传奇,对于香奈儿,任何的结尾都太仓促。我就是幼稚,我希望精彩继续,斯人永在,过往的美好情谊永远温存。可不得不接受,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一切都要结束。
也许最早让我有朦胧的生死观的是《红楼梦》。小时候跟着大人出去吃饭是最开心的,因为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玩儿,到天都擦黑,脸都跑红,眼睛亮的发光,仍不尽兴。分别的时候最伤心,心心念念约定好何时再见,往往都无法成行,只能一边哭一边幻想着天长地久。看了红楼梦之后,喜欢黛玉,看到“终有散的时候”,明白了。可却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是啊,热闹有散的时候,有生就有死。死了,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可能性,完完全全的消失和虚无(我唯物)。
和朋友讨论过死的问题,她说死前身边一定要有人,要体面的走,让尸体也清净消失。我倒是觉得,就算一个人最终老死在房间,几天后才被人发现,哪怕身体已经腐烂都没关系,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一副老朽的躯体任君闲话。而另一方面,另一种隐隐约约的害怕终于被这本书揪了出来。香奈儿在80岁的时候仍然对于自己热爱的事业富有无限的灵感和激情。即使在80岁,工作仍能占据她的大部分时间,可孤独感仍是如影随形。即使拥有如此耗费心力的事业,仍然有大把时间感到孤独,那平凡如我呢?况且从不认为每个人都会幸运遇到爱情,就算遇到,也不一定会长久相伴。那么我一个人老去时会过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心有戚戚。害怕的是因为身体不再健康而无法从事任何心爱活动,被迫无所事事。那种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时无法掩饰的空虚,想想都蚀心。新闻里的老教授生前最后一刻还在看学术材料,他是幸福的。时间虽然在流动,对他而言却是静止的。所以死亡,也仅仅是停下来而已。
一个人,只有一生,而我们终有一天会活着见证自己的衰老和无力,对自己一切曾经后悔和想做的事只能在大脑内挥之不去的盘旋,衰老的真正绝望之处在于已经无法给自己幻想的希望。那天晚上,闭上眼躺在床上,我逼问自己,你这一生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人生之问虽然以前也无数次想过,但从未清晰。以前无数次说过时光短暂,可“时光短暂”从嘴里说出来是一句轻飘飘的话。那天晚上,当翻到这本书的最后一页时,我感到了恐慌和“人生短暂”的分量。薄薄的一本书里,出生,真情,辉煌,离别和死亡的距离如此接近,仿佛转瞬即逝。而我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想看,我经历的还太少太少。在生命的尽头,回顾自己的一生,会看到一丝丝闪光点吗?那一刻,一直以来的软弱好像瞬间坚硬了起来,学习中的困难想起来是这么有趣,选择的纠结清晰无比,当然是选择自己喜欢的去做啊!毕竟,我还在年轻的活着啊,我还有无限的可能啊。
我还能给自己希望。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努力没有达到预料中的结果,人生的意义本就是伪命题。就让我的热情慢慢地耗尽吧,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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