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的样子

小时候是不知道人会变老的。就像那时爷爷在我的印象里一直就是那个年岁一样。

长大后，急着要扑楞自己的翅膀，天涯海北去流浪，忘记了逐渐变老的父母。当有一天发现了ta们的白发、皱纹，才感到了ta们的衰老，才忽然觉得自己也已经长大。

倏忽到了中年，岁月似乎也给了我们应有的那么一点点从容。时常会冷静地观看思考眼前的生活。而老人，老了的样子便在这个时候经常会闯进我的视线。

老了的样子

我说过喜欢和老人、孩子交流。之前好像也说过和一位老阿姨的谈话。她说，父母的感情要好，要像初恋一样；要多读书，读好书。因为她的话让我记住了这位老人的样子：风烛暮年，饱经沧桑。矮小偏瘦，嘴巴嗫嗫之态，话语却条理清晰。右眼睛有点萎缩，深布密纹。这是一位豁达睿智慈祥的老人。

今天碰到的这位老人，相比较可能没有之前那位老阿姨那样的睿智，也说不出那样有深度又平常感动人的话。但同样是有着一种岁月的厚重，和凝聚的力量。

这天经过一处阴凉树下，树下凳子上闲坐着一位白发老人。看上去精神利朗，见我看着她，她也笑眯眯的望着我。眼睛里堆满笑意和慈善。我也冲着她微笑。并上前问老人的高寿，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高，八十八啦。

这可能是我交谈过的最年长的老人。八十八岁了还能说普通话，真的是了不起。我问她，家就在这附近吗？看上去您很健康啊！她就说，家就在这附近。有两个儿子，都是干什么的一些情况。说老了做不动什么了，就出来走一走，闲坐坐。

我一边听着老阿姨说话，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眼睛柔和清亮，门牙齐整净白，两边槽牙镶着银色。手和脸上布满斑纹，穿着老人常见的素花轻便衣裳，脚上是凉鞋。从手脚动作说话中，看得出老人还很利索，头脑清晰。

我惊讶于她的整齐净白的门牙，显得比老人的容貌要年轻。一般很少见到如此高龄的老人还有这样好的牙齿，而且还那么紧密齐整。想是在年轻时，老人一定是很美的。当然，并不是说现在老人就不美，而是说完全可以在老人身上感受到岁月的光辉存在。

还有老人的头发，并不像常见的全然银丝白发。而是还没有完全白，还稀疏间有黑发。从表面看上去，比较之下显得年轻些。以前听说过，人老时，头发先是逐渐变白到全白，更老后，由银白色又逐渐变成淡黄色。今天见到的这位老阿姨，头发就像是带点淡黄色。

人老了，体貌的衰老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而另外一个走向衰老的特征是我们难以仅凭眼睛就能看见的。比如精神，孤独寂寞。

二奶在的时候，我时常去她家和她聊天。那时二奶大概六七十岁吧。话题打开后，几乎是她一个人在说，慢条斯理细细道来。有一次听她说话，忘了停在门外的自行车，后来竟被人顺走了。二奶的儿女各自都忙碌，她整日常常是一个人在家，听到家养的那条狗叫，才知道有人来。我感到了二奶的孤独，老人什么也不缺，也很少有其他需要，就是希望有人陪伴，倾听。

从老人身上，容貌言语中完全可以感受到岁月的沉淀和变化。那一点点一条条斑纹都有着风雨岁月的痕迹，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写尽人间的沧桑，那愈来愈蹒跚迟缓的步履，那绵绵不尽的话语中诉说着岁月的前世今生和未来。

从眼神言语中也多少能感受到老人生活的状况。在今天这位八十八岁的老阿姨身上，我能感受到她过得比大多数老人幸福。我知道，我也会老。不知道自己老了是怎样？希望每个人老了以后都能老有所依。在别人和自己看来，有个像老人长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