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0期“路”专题活动。
今天我和她相遇的地方,是卦山半道亭往北约20米处。每天,我从白塔的方向往下走时,总会在半道亭附近与她插肩而过。我往南走,是下山的方向。她往北走,是上山的方向。
我和她是每天都会遇见的陌生人,因为我们从未说过话,但又非常熟悉,这种熟悉是指我们这样每天遇见有八年之久。就像有某种默契,每天在差不多的固定时间上山下山。
她身高在168~170,手臂、腰身、双腿的比例如模特般完美,脊背挺拔,及腰的波浪长发。她脸上的皮肤白皙细嫩得可以滴出水来,明亮的大眼睛顾盼自若,眼神睿智却不凌厉,安静却不失灵动。她走路不紧不慢,步态舒展,既不内八也不外八。
我和她最相似的是,我们上山都是独行。最不同的是,她上山总是穿一身藏青圆领卫衣和长裤,雷打不变。而我则两天换一身不同的装束。
我们插肩而过时,分别在路的左右两边,中间有10米间隔,我们各走各路,不转头不相视,只用眼角的余光就把对方收入眼底。每天遇见她,就像晨练的一种仪式,不可或缺。
大多数时候我总是“目中无人”,我走自己的路,听自己的书,但偶尔,会有一两个从后面超过我,或迎面走来的某个男士,在某天突然对我说:“你有两天没上山了。”他们的口吻和笑脸如同身边熟悉的朋友。我听了也如老朋友一样,笑魇如花地回答:“嗯,有事忙,顾不上来。”
卦山半道亭的大广场上,一年四季都有一个光头中年男人打太极,他夏天穿白色丝棉太极服,冬天穿枣红色丝绒太极服。他开着手提功放,每天都在固定的地方打太极,他行云流水的太极动作,已成为卦山一景。
有一天我下山路过广场时,他推着车子和我并行,热情地和我聊天,说他是省易经协会的副会长,从百度上可以搜到他的资料。他出生于医学世家,大学毕业后在某大医院工作过,后来因为对行业的潜规则良心不安,不想通过给病人开大剂量不需要的药牟利,所以辞职了。他现在是有名的风水师,打交道的基本都是有钱人,日子逍遥自在,有大把自己支配的时间,每天在卦山半道亭打两个小时太极,于他是一种人生享受。
成为卦山一景的他,从年初我就再也没看到过他,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消失。
他60出头,脸上竟然没有皱纹,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行动生龙活虎,骑车下山时一路引吭高歌,这样的他一年没露面,发生了什么事?是生病了还是其他原因?
最近的两个月,山脚下距离城区十几米远的田垄边,我每天都会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她瘦高个子,稀疏的齐肩短发,穿着休闲套装,着运动鞋,她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和只露眼睛的眼罩,如同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所以看不出她的年龄,唯一可以判断年龄的是她稀疏的头顶分布着一些白发,但她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年轻人的痕迹。
每天我回去的路上,就看到她骑着电动车来到固定的地方,她目不斜视,停车,拿一个白纸板垫在臀下,向前伸直细长的腿,弓背低头,后背朝东,她就一动不动坐在阳光下。我带着无限的好奇,想朝她看看,又怕她因为我的注视不自在,她有怎样的故事呢?为什么想远离人群,却又坐在让人好奇猜测的地方呢?
五月端午是卦山免费开放的节日,县城本地的人,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们潮水般涌来,女人坐的地方正好在人们的必经之地,五月端午的前两天一直到今天,她销声匿迹了。
日子还是日子,时间还是时间,但很多人很多事悄然变了。世界依然热闹,一个人消失或出现都如风一样来去匆匆,谁记得谁,谁又遗忘谁,风过有痕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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