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生日快乐。

    今天是阿公85岁大寿，可是我没有回去。

    下班了，打了电话回去，祝他老人家生日快乐，可是他已经听不清楚这个他带大的孙女的声音。奶奶在一旁唠叨着，说你阿公的耳朵越发聋了，即使你站在他面前冲他喊，也很难听见。和阿公电话聊了二十分钟，实际上是我在讲，奶奶和弟弟一句一句地跟阿公又重新说了一次，聊了很多家常，我最后说了一句，阿公，生日快乐，于是聊天停止了。 害怕再聊下去，我会忍不住哭。人生的二十余载，每每回家，阿公总会用他对孙女的爱，做出一顿可口的饭菜。

        老家的路，很长很远，上了高中开始，我的身体就承受不住颠簸，每逢月末，回家一趟，每次晕车吐到脸色发青，阿公看见总要心疼万分。做出家里最好的营养补品，各种给我吃。阿公的眼很毒，他总能一眼看出哪块骨头适合煲汤，哪块不适合，猪肉佬会欺骗其他人却不敢骗阿公，他总能清楚地指出什么是龙骨，什么排骨……；买好了龙骨，从地里挖开淮山，去皮，切条，用小火细熬龙骨，待沸腾时再将淮山放下，一个小时后，淮山龙骨汤就做好了。而这锅汤，却是阿公从四五点就开始做，就为了能在我醒来时喝上一口热汤。偶尔碰上早上下雨，阿公就撑着伞，穿着水鞋，走上半个小时去买现宰的猪，因为他觉得新鲜最重要。

    阿公的手，很巧。他能织出家里使用的一切用具，簸箕，箩筐，凳子……小时候，跟在阿公身后，编制蚂蚱，蜻蜓。简单的一根三叶镰，阿公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把它织成一匹草马，一只蜻蜓，我学了很多年，总是把草织断。老家有一座桥，名三洋。这座桥更换了几番，位置却从未变过，而那一段路，也是年少时走的最多。河的左右两边都是三叶镰，竹子还有水葫芦。小学放学回家时，从对面看到阿公在选竹子，就开始喊阿公要编织什么动物，弟弟总爱抢小马，阿公就好像变戏法一般可以一下子做出好几个来。

    ……

    许是习惯了阿公的光辉形象，突然间，他慢慢地听不见孙女喊他的声音，心里突然变得好难过。我曾想毕业以后，带着阿公走遍中国，可是阿公说他看不清楚，听不清楚了，出去了也只是拖累我，遂不愿再离开老家。阿公为我考虑太多，这一生能为你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阿公，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