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叶烜
楔子
他想，他这是在做梦。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他只觉得脊柱酸痛，胳膊弯曲着似乎被绑在了身后，他尝试着起身，但他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他醒不过来，而且发觉自己的思绪忽远忽近，三两下晃头，他又睡了过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不应该发生，他应该在逃命，拼命逃出一个幻影。
怎么会困成这样，他努力挣扎，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挣扎却像是拳头打在海绵，软绵绵，轻飘飘的。
他不动了，他有一点感觉，他正在移动，或许是汽车或许是畜力车，他不能确定。他确实想要离开，可是他还没有买车票，为什么会在移动之中，在移动之前，他干了些什么，这些通通都记不起来了。
他不该如此昏沉，这不正常。他的头左摇右晃，思绪如麻，一时间是村子里那单薄少年逆着阳光朝他咧嘴笑着，一时间又成了一个流着泪的孩子愤恨地瞪着他，一时间又是苍白纸张上的几行诗句……往事？还是一场混乱的梦境？
混乱思绪里，一朵花打破了迷局，他可以清晰地见到那朵花，欲坠的花瓣，破碎的翻腾着，在什么怪物的黑洞之中。一瞬，几瞬，都是那朵花，放大旋转。那朵小花，不是用来观赏的花，长得一点也不美好，他隐约看得见，那花滴着汁液，嘀嗒嘀嗒……
他忽地惊醒了，光很暗，他依旧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一阵恶心和眩晕翻涌而上，头痛欲裂，几欲落泪，他记起来了……他记起了自己为何要离开——他在逃出一场幻影。失败了吗？他心中疑问重重， 可是没有答案回应他。
他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忽然，一张人脸贴上前，距离他只有几厘米，他来不及惊讶，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脸。
那人离得远了些，终于，他想，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可是那人的五官却背着光，他看不清楚，还没有开口提问，只听见一声雌雄难辨的浑浊低吟。
“你想逃离什么？”
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眨眼睛，他看到眼前的人脸一会像一位女子，一会又好像是个男人，那人的脸好像在变化！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那张面孔，忽远忽近，不断扭曲变形，但他来不及害怕了。
他清楚了——他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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