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一千年之后,青丘狐狸洞,往生湖畔。
白奕替女儿摆下相亲宴,金瓜钺斧朝天登,杏黄旗迎风飘展。仙娥捧来金叵箩、银碟子,盛满瓜果,彩嫔奉上琉璃盏,琥珀杯,斟上琼浆玉液。
白奕布下仙障,发了宏图誓愿,不许天宫的人靠近,有叫什么星君的,或是身穿紫衣,或是皓发如雪者靠近,立即打死。
虽然……白奕被他们打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翼界女君陪青丘女君在六角亭里坐下,朝阳五凤朝珠钗,缕金百蝶穿花的大红云缎衣裳,红嘴绿眉毛,绯色胭脂涂满整张脸。
众人齐赞,“美!真的很美!美猴王似的!”
娘亲说了,“看上哪个就跟他好,多几个也不是什么问题,你情我愿便在一处,肚子大了,交给娘亲处理。”
凤九曲腰缩背,把身子扭成“S”型,眼神迷离,呃……扭了很久!青丘算是净了街了,风吹树叶,在空中打着卷,铜制的酒幌,撞击着墙面,“duang……duang……
青丘女君相亲,相亲对象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相亲对象!
白奕急了,世人能理解,一个父亲养女儿,就像养娇花,放在膝盖上,娇宠了二十年,却被猪拱了的心情。那么也请理解一下,白奕养凤九,就像种白菜,小心侍候七万年,猪都不拱的心情。
白家为了把这朵“小白菜”嫁出去,出手不可谓不阔绰,各路青年才俊来青丘,无论女帝中不中意,都有厚礼奉上,那礼真的很厚,女帝等身高夜明珠一颗。
结果一下子来了七十九位青年才俊!
七十九位呀,四舍五入算八十,再一进制……骇人听闻,前来竞选的青年才俊,竟然有千位之数!
白奕夫妇乐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女儿漂亮,哪能在一颗老歪脖树上吊死,应该多试几棵的嘛!
白奕夫妻俩在狐狸洞前忙得脚不沾地,迎宾,分礼物,顺便考核……众才俊领了礼物,一齐作揖,“告辞!”
他们就是来领礼物的呀,那么大颗的夜明珠,真的非常珍贵,至于女君嘛!苍何剑可一点都不好玩!
白奕的脸色,红黄青蓝紫,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质量取胜!来人再多,女君也只能嫁一位!数数眼前,还剩…四…
呃……拱拱手,又走了三位,边走边说:“排了这么久的队,敢情不是厕所呀!”
白奕阴鹫的看向最后一位,方圆五百里之内,再有生物提一个“走”字,白奕一定杀人!那人被白奕的气势所迫,右手握拳,怯怯的举过头顶,硬是挤出一句话,“小仙强烈要求见女君……”
白奕满意!
凤九不满意!
这位选手,那真是一言难尽!是不是才俊不知道,但一定不是青年了。矮!凤九能忍,摘下帽子,锃光瓦亮的脑门在凤九面前不停的晃,凤九也忍了,问题是他趴在桌子上,双手托腮,做个非常可爱的动作。
凤九推给这位“才俊”一盏清茶,他便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累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叠潮乎乎的纸,呃……厕纸!
本文的第一件“神器”啊!
“才俊”抽出一张,然后两层的纸,很仔细的分开,一层放回口袋,一层擤鼻涕……凤九眼前星星闪耀啊!她知道擤鼻涕没有罪,孔圣人也要上茅房!可是能想象吗?相亲宴上,中年猥琐大叔,光光的脑门,手举草纸……
凤九若有蛋,便~蛋~疼,可惜没有,所以胃疼!
“才俊”跟凤九说上古史,别看阎君现在威赫扬扬,发达之前是街道治保主任,浩德天君是编草鞋的,最可笑是东华帝君那孙子,没爹没妈,天生天养……
凤九笑了,“对!对!对!那孙子就是一块石头!要不本君带您去一十三重天太晨宫,跟石头的苍何剑,好好聊?”
可能有误会,“才俊”以为凤九约他出去,扯着那厕纸,撅着嘴,两眼水汪汪,一指胭脂,说:“其实,我想挑这位!”他还认真的安慰凤九,“别难过,你也算漂亮,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过度的恶搞,已经把凤九气麻了,站起来,血贯瞳仁,口喷烈焰,准备骂死一个算一个。胭脂嫌恶的把厕纸夺下,直接摔到“才俊”脸上去,恨声问,“你以为这里是歌舞楼吗?姑娘随便你挑?这里两位女君呢!”
大行令
凤九袭承女帝之位,学姑姑的治国之道,无为而治,却在朝中设立三省六部制。天宫与青丘的来往公文,朝会,一律有“三省六部”代理!
解释一下,在青丘,“三省六部”是两个部门,一个叫三省,一个叫六部,两个部门加起来,两位员工!凤九为了他们在天宫行走方便,给他们的官职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太仆射。
工作内容,天宫行走,兼职秘书,兼职保安,兼职保洁,兼职替女君编旷课的理由,顺便替女君写作业!
帝君有时候,会用妙义仙镜看看凤九,所以,两位还要时不时的高举棱镜,上面用仙法显示,“游客止步!谢绝参观!”
呃……
有一回,两位长官把计划书落在天宫了。时近黄昏,南天门已关,于是干脆高举棱镜,“帝君!有看到计划书吗?女君着急看!”然后,司命就下青丘了,手里拿着计划书……
一千年了,凤九再也没有踏足过天宫!
但是,这次不同,天君退位,新君夜华的登基大典定在四月初八,女君必须上天宫朝拜,这次没有任何推托的理由。
初三那天,连宋来太晨宫蹭饭,后来是大行令来找连宋。
下界君主集体上天庭朝贺,天庭的驿站不够住,大行令便安排几位水君到元极宫住,这也是天庭惯例嘛!只是,连宋如今是四海水君,四海八荒的水军管他一人节制,所以大行令不敢怠慢,亲自上门说一声。
餐厅里,一对好基友,面对面吃饭呢。司命领大行令进去,大行令便有些发懵,这大约是不合礼法的,哪有君主吃饭,小臣打扰的道理?
帝君……可以说是非常、十分以及特别的和蔼,他竟放下筷子,亲切的问大行令,“吃了吗?没吃一起呀!”
大行令看看门窗,盘算逃出帝君手掌心的可能性,有个问题,这货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帝君继续摆弄他的“亲切”,温和的说:“为着夜华登基,大行令连日辛苦,本帝君看在眼里,也是心疼!”
大行令“扑通”一声跪下了,“帝君,小臣罪该万死,小臣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还望帝君明示!”
帝君郁闷摸摸鼻子,为什么他每次对别人客气一点,别人都当他是黄鼠狼?
帝君难得亲切一回,把天宫的二品大员给“亲切”的吓哭了!原来“亲切”这种事,是讲天赋的,很显然,他没有这种天赋呀!
摆出他惯常的,衙门大爷审犯人的嘴脸,冷冷的说:“听闻各位君主上天庭,只能带一位随从。夜华登基,四海八荒共襄盛举,大行令衙门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小家子气?”
大行令一下子便踏实了,黑~社~会~收~保~护~费,你~该~烧~房~就~烧~房,该~杀~人~就~杀~人,亲切个啥子嘛!怪吓人的!认认真真的回答,“禀帝君,此举乃是新君钦定,实在是人手有限,忙不过来。”
帝君点头,“传我君令,夜华登基,下界君主必须携带所有家眷参加,不得请假!”
携带所有家眷!还~他~娘~的不得请假?他就不考虑孩子上学,夫妻两地分居之类的实际问题吗?太行令颇有些风骨,坚持道:“帝君,下界君主的家眷人数,实在是过于庞大,此举涉及安保、食宿、交通、车马等等问题!实在是超出天庭的接待能力!”
帝君笑了,“本帝君讲道理,大行令若是管不好这差事,本帝君替你管!”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大行令早上前砍他了,这算哪门子歪理?脸上堆着笑,肚里骂着娘,唯唯诺诺的退下。
大行令回到署衙,立刻召开工作会议,提问,“强盗头子到底想干嘛?”幕僚们一个个捻髯,沉呤,“怕是与青丘女君有关吧?”
大行令大骂,“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为了女君,强盗头子会上赶着跟本官讲话?他吃撑了!”
有人分析,“听说女君在青丘招婿,应选者达数千人之多,难道是,帝君想见见女君的相亲对象?”话未说完,众人大骂,“你可拉倒吧!”
大行令说,“看着吧,依着他的妒性,女君真要找一个家眷,他能把那‘家眷’剐了,做成人彘,装在瓮里,顺便杀人全家!”
众人一齐鼓掌,“我们附议!”
大行令继续提问,“刚才本官若是坐下来,吃那顿饭,结果会怎么样?”幕僚们集体捻髯,“自天地初分,鸿蒙初辟,四海八荒有十全武功,您将排名第一!自此以后,众生以你为尊,众神以你为首!”
大行令摸摸下巴,“你们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敢坐下来吃?”
思念
帝君有些担心,都这么明显了,这帮~蠢~货~不会还没明白吧?跟司命说,“去告诉大行令,别往元极宫安排客人了,因为元极宫明日会毁于雷击!”
连宋仿佛大梦初醒,“啊?!谁干的?”帝君顿了顿,说了一个字:“我!”连宋便问,“你确定,女君这次会来?”
帝君不确定,还记得那年,夜华、白浅大婚,帝君怕女君尴尬,特意避到碧海苍灵,其实他大可不必,因为女君去了翼界。
自那以后,帝君明白了凤九的心意。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那就忘吧,我们……江湖不必再相见!
只是他太想她了,看着她上学,处理政务,看着她跟座下部将,跟胭脂,每天嘻嘻哈哈,渐渐的,帝君心里生出一股怨念,可不可以,偶尔也想想我?
他做不到自此天涯路远,各自安好!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窝~囊吧!低头扒饭,却听连宋说,“女君……今日招婿!”嘴里的一口饭,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抓过碗,尽数吐出,转身出了餐厅!
帝君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站在御水河桥畔,呆呆的想着,曾经有个傻姑娘,跟他说,“凤九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也曾抱着他,“咿咿呀呀”的哭,“帝君生,凤九便生,帝君死,凤九也绝不独活!”
帝君知道,终会有那一日,某个冒冒失失,他看不入眼的家伙,会完全的替代他,陪着,哄着他的小狐狸,看着她笑,看着她闹……
帝君打开妙义仙镜,“三省”和“六部”高举着棱镜,“相亲重地,非诚勿扰!”帝君抹去那棱镜,只见桃林深处,淫雨菲菲,胭脂跟凤九说,“小九,我们去喝忘情水怎么样?”凤九笑声琳琅,“好呀!好呀!”
帝君手里的镜子,狠狠的往御水河砸过去,眼神冷冽,藏着杀人的风雨雷电,终是……终是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就算千万次的劝服过自己,他仍然不知道,她若得人,他当如何?
桃林深处,凤九屈膝,抱着酒坛,躺在树干上,跟胭脂说,“曾经计划,用一千年的时光,完成飞升上神,功名显赫,笑靥如花,身边有个英姿伟岸的王夫……”
胭脂坐在树下,叽叽咕咕的笑,问,“你完成了多少?”凤九是认真的,她说:“完成了一半,时光真的过了千年!”
青丘的暮春,寒雨彻骨,胭脂坐在树下,伸手接雨帘中的落英,听凤九说:“我不想做怨妇,再见他时,我必光彩照人,不能面目可憎!”
胭脂安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端端正正,有着女君的威仪,跟他们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凤九的眼泪已经纷飞在雨中,哽咽道,“可是……胭脂,不能是现在,现在我还做不到!”
胭脂把酒瓶往地上掼,带着愤懑,好久,她说,“感觉,我们就像是两条狗,每天都在吃shi,每天都在骂,shi太难吃了,可是仍然要吃,这样的受虐,难道有瘾吗?”
四月初五,路远一些的君主上天庭了,天宫渐渐的热闹起来。难得上来一趟,总有个昔日的部将,仰慕于他的君主,想要拜见一下帝君。
侍卫们每次进殿禀报,帝君都很专心的听,眼睛带着期待,然后闷声说,“不见!”后来,司命出来嘱咐大家,如果不是青丘女君求见,就不要进去禀报了。
司命看到,黑暗的苍穹,华贵的太晨宫,帝君一个人坐在那御座之上,躬着背,头低得很低,手里握着那截断尾,翻来复去的看。
有人说,帝君坐在那里,有着亘古以来的寂寞,司命想说,你们放过寂寞吧,他现在就像是一条被主人踹出家门的狗,就差发出“呜呜”的声音了。
四月初六,南天门多了一个气势凛然的侍卫,抬着手,在那晃来晃去。下界君主陆续报道,也有那~眼~瞎~的,看到是银发,彪乎乎的问,“大爷,请问,馆驿怎么走?”
“大爷”转身,亲切告诉他,“直走,再左转!”怎耐~蠢~货~晕过去了,双眼呈蚊香的形状,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四月初七,连宋进太晨宫,叫一声,“帝君!”帝君猛得抬头,发现不是他的小狐狸,眼中的神采在幻灭。
成玉、司命、太晨宫的侍卫统领,抓过门阀,扫把,把连宋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让你不是青丘女君!”
上天
初八是正日,各位君主一早到云霄殿集合,帝君坐在那高位之上,看到下面站着白奕、白真,有狐帝,有折颜……唯独没有女君。
连宋替帝君问,“白奕上神,怎么不见青丘女君?”因为再不问,某君主要挥苍何,发狂砍人了!白奕乜斜帝君一眼,说:“女君的鞋底破了个洞!”
连宋没明白,“鞋底破了个洞?呃……跟朝会有关系?”终究是不够那个胆气,白奕笑笑说,“所以要换鞋呀!”
帝君却是懂得白奕的皮里阳秋,鞋底破了个洞,跟朝会没关系,所以,她来与不来,和你更是没有一毛钱关系!
三十六重天,层层敲钟,九九八十一下,南天门落锁,女君进不来了。
有人说,心无所安置,到哪里都是流浪,帝君的心渐渐的变得悲凉,充斥着日沉月升,无家可归的忧伤!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堂堂正正见面的机会,她竟弃如敝履吗?
一阵朔风刮过,伴着钟声,天宫下起了雪子,众君主一边跺足,一边议论纷纷,“新君继位!瑞雪兆丰年!这是祥瑞之兆!”
夜华想说,东华帝君,我~操~你~大~爷!
这雪子一下,卯日星君霞光铺道,彩虹装扮天空计划,正式宣告失败!繁花进入休眠期,彩鸟冻得飞回了山林,神龙想要喷火取暖,把龙冕给烤了。
夜华在帝君面前跪下,按礼,帝君要说一些勉励的话,问题是,帝君现在不想说话,挥挥手,司仪星君捧出金宝、金册、金印。
云霄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寒风刺骨,司仪星君一个喷嚏打在夜华脸上,鼻涕糊了新任天君一脸。
司仪星君大惊失色,忙一手端盘子,一边扯袖子,给夜华擦脸。夜华挥手推开司仪星君,他生气嘛,动作不免失了分寸,司仪星君一头撞上御座,金宝金册金印撒落一地……
众人低头捡,听到侍卫统领兴奋的说,“帝君,女君来了!青丘的那个!”
这个天宫,连苍蝇、蚊子都知道,帝君在等青丘女君,所以她迟到,或是不到,有人敢拦她进南天门吗?
帝君忙站起来,却是连宋扯了他一下,轻声说:“我去接!”
灵霄殿中门大开,众君主退至两旁,夜华抱着托盘站在一旁,模样像上菜,听说,今天他是主角?!
帝君站在那高高的丹樨玉阶之上,告诉自己要稳住,不能让小狐狸看出破绽。他要摆出一副往事已经随风,云淡风轻的架式!
呃……好吧!他没稳住!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小狐狸仍然没进来,帝君忍不住出了灵霄殿,只见雨雪飘零,红墙、绿瓦之间,胭脂扶着他的九儿,缓缓而来。
一袭端庄的红色冕服,玲珑的珠冠,水晶制成的耳坠子散发着荧荧弱光,一双杏目含怒含羞、含俏含嗔,仿佛世间盛开的一朵佛玲花。
旁边趴着一只“癞蛤蟆!”
西海大王子给两位女君撑伞,他的病大约是好了,身姿伟岸,举止翩翩。好像是凤九讲了什么话,大王子笑容颇为俊朗。一抬头,看到脸比锅底还要黑的帝君!
大王子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蹿后脊梁,他甚至听到了苍何剑的龙呤之声。他想,他们全家会死于呼吸间隔不对,左脚先踏进灵霄宝殿,随地吐痰,乱搞男女关系……
跟帝君做个揖,落荒而逃!暗中祈求,天佑西海,他真心不是故意的!
帝君坐回御座,低着头,不说话,气懵了!
夜华领着群臣,一脸“哦”的表情!两位女君御前跪下,夜华捧着托盘,怯怯的说:“起……来吧!一旁观礼!”
帝君突然恨声道:“既是君主,应为天下计,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相亲宴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众君主暗中哂笑,好酸,满天宫的醋味呀!
小狐狸低着头,半点声响也无,倒是胭脂辩了一句,“帝君,请容我们解释!”
殃及池鱼
帝君心中醋海翻腾,跟那“癞蛤蟆”有说有笑,跟本帝君一句话也不说,是吧!今天若不教训你,本帝君枉称天皇老子。帝君一声低吼:“御史丞,出列!”
御史宋天官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这里还有我的事?怯怯的问一声,“帝君有何吩咐?”帝君问:“天君登基,身为下界君主,竟然迟到,该当何罪?”
宋天官那个气呀!鼻子都歪了!
这个问题,宋天官若是不答,下凡历劫!若是回答,而且重重的罚了,某君主事后百分之一万的后悔,宋天官下凡历劫!
问题是怎么办?宋天官打不过他呀!揪一下官帽,干脆这样,我也不用您费事,我自己下凡,行了吧?
却是连宋出手了!
连宋以为,你既舍得死,我一定舍得埋,认真的回答,“当年,帝君定下仙神之律法,刑法有笞、杖、徒、流、死,依连宋所见,两位女君犯得是杖刑……”
帝君一脸“就不喜欢跟你这花花公子说话”的表情,顿了顿,“此事容后再议,天君登基要紧!”
众神集体流氓兔的表情,哟!您还记得天君登基呢?真不错!
却见帝君一指宋天官,“亲切”的说:“下界中荣国,国主缺少一位内务府管理大臣,你下凡历劫吧!”
宋天官哭了!
请问,这里边到底有我什么事?我说话了吗?女君迟到,是我拦着不让进吗?又或者说,你~他~娘~的,是我生的,你娶不到媳妇,怪我咯?
胭脂道个谢,扶起凤九,一旁站立。帝君用余光偷瞄,看到凤九走到白奕身边,笑容清爽,跟父亲笑了笑,帝君心中酸楚,你真的不抬头,看看我吗?
住宿
登基大典结束,天君天后坐上被神龙烤得黑乎乎的龙冕,去接受天雷和荒火了。
成玉领着一帮花神涌进来,搂着小狐狸又跳又叫,“我的九九,一千年没见你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小狐狸笑容清浅,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成玉摇着凤九,说:“你多住几天吧!人家真的很想你!”胭脂不着痕迹的拉开成玉,笑嘻嘻的问,“我们住哪呀?”
大行令过来,捧着登记簿,认真的说:“两位女君见谅,因为来人太多的缘故,驿站实在住不下,委屈翼界女君跟成玉元君挤挤……”
胭脂通情达理的点头,“九九住洗梧宫?”
大行令说:“洗梧宫住满了!”真的很满,有个词叫摩肩接踵,意思是肩膀挨着肩膀,脚碰着脚。洗梧宫别说是客房,厨房都被人打了地铺。
帝君觉得,大行令有点误解他的意思,天下大江大河,湖泊汪洋那么多,哪能把所有水君,全部塞进洗梧宫呢?
司命说,夜华回家换个衣裳,打开衣橱,发现泾河龙王的夫人在里面,给孩子~喂~奶~呢!
大行令把那登记簿“哗啦啦”的翻,嘴里念念有词,“青丘女君!青丘女君!找到了……”他是认真的,因为表情非常镇定,就像说,“天冷穿棉袄,天热不穿棉袄”那么理所当然,“青丘女君住太晨宫!”
凤九点点头,“好呀!好呀!啊……”
所有人表情平淡,因为乱讲割舌头,自做聪明会死的,一齐点头,“实在住不下了嘛!”凤九跟成玉说:“我和胭脂,跟你挤挤呗?”
胭脂点头,“好呀!好呀……”因为她们是闺蜜呀!成玉却是立刻推托,“我的床太小了,而且你来,容易发生火灾、雷击什么的……”
阿离
一个漂亮且放肆的少年,挤进人群,把女君紧紧的搂在怀里,甚至摇两下。声音清朗,“姐!我想死你了!”
这些年来,凤九虽不上天庭,但阿离时常下青丘,下了青丘,便缠着凤九给他做好吃的,所以他们姐弟的感情,一直很好。
阿离长大了,长成了眉目俊逸,下颌有青青胡渣的少年,甚至比凤九还高半个头。他抱凤九,不是弟弟撒娇式的那种拥抱,而是张开双臂,把凤九整个人裹在他的怀中,甚至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
在凡间的时候,某君主也常常这样抱她,凤九有一瞬间的怔忡,忙推开阿离,轻声说:“你晃得我头疼!”
阿离抓过凤九的手,说:“姐,你住我的庆云殿吧!”成玉立刻阻止,“小天孙,你长大了!”阿离淡淡的说:“成玉姐姐,第一,本君现在是太子了!第二,我们是骨肉,难道好过,住到不相干男人的宫殿去?”
确有夜华的几分风骨,成玉谏他一句,“少得瑟!你想成为,天宫有史以来,在位最短的太子吗?”
阿离学他二舅的作风,撇一眼呆立在高处的某君主,抓着凤九的手,用力的拽一下,“姐,走了!别看了!”
凤九让阿离拖走了,众人做鸟兽散,因为走慢了,会死呀!
风雪肆虐,狂风怒吼,周围的温度,骤然降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某君主颓败的坐回他的御座,仿佛成了一座冰雕,给气的!
某君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包子,并且还是世界著名品牌,“狗~不~理”的!
连宋多怕帝君会哭出来,在场的,也只有他看懂了。小狐狸自打上了天宫,跟谁都笑,跟谁都打招呼,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帝君,那么问题来了,她的目光,是如何成功避开帝君的!
许是天下的女子都有这种天赋吧,她们就是有这种能力,于千万人中间,准确的知道自己情郎的位置。
连宋想,小狐狸是不敢看吧!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如果短暂的相遇,意味着永久的分别,那么,何必相遇?
阿离拽着凤九走,凤九心绪迷离,也没怎么在意阿离牵着她,她能感觉到,阿离的嘴巴一张一合,大约在讲话,讲什么,一个字未入耳。
后来,阿离蹦起来了,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准备无误的砸在他的怀里,凤九这才惊觉,问,“你怎么了?”
阿离有些语无伦次,“姐,我会对你好的,我祖爷爷当年娶的天后娘娘,也是他表姐!”
凤九下巴掉了,搔搔头,这事难办!听说现在早恋是社会普遍现象,这事打不得,骂不得!当年灰狼弟弟早恋,他爹摆事实,讲道理,这么说吧,我~军~劝~伪~军~投~降,就没废那么大劲!
问题是,凤九现在没这个精力,她简单粗暴,一脚踹过去,大骂道:“书不好好读!你才多大就早恋?看我不告诉姑父,打断你的腿!”
阿离抹着泪回庆云殿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就这样夭折了。
见面
庆云殿,凤九是不能住了,转身往莲池走,想着跟成玉挤两天。却是太液池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宫室摇晃,烟尘滚滚……
凤九一个闪现赶过去,花间阁已然成了废墟,众花神一个个灰头土脸,蹲在瓦砾中间,刨她们的法器呢!
凤九关切的问:“怎么回事?”
成玉没说什么,那牡丹花神原是有些孤傲的,怒目问凤九,“矫情什么呀?太晨宫里老实呆着,不好吗?”
凤九自知理亏,只能无言,却是成玉笑嘻嘻的打圆场,“反正已然是这样了,不如……我们去太晨宫借宿吧?”
凤九倔强的摇头,成玉便劝她,“见见吧!这些年来,他……不好!”凤九仍然摇头,转身欲离开,却是牡丹仙子激她,“女君,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这一转身,再也见不到他了。”
凤九心中一痛,硬生生的停下脚步,那花神中,有乖巧懂事的,纷纷聚拢过来,一个个又推又拽,“女君,带我们太晨宫逛逛吧!”“好女君,我们都没去过太晨宫!”
成玉也说,“小九,到底是你姑父登基,你总不想,满朝文武衣衫褴褛,活像叫化子……好歹劝劝他!这么干,真的是三岁半!”
侍卫们军营里呆久了,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平常日子,偶尔遇到个花神,简直好比饿了三天的人,见到大白馒头,两眼放绿光。今天是一堆花神呀,他们竟然直接无视,一见凤九,凄厉的喊,“女君到!青丘女君‘驾临’太晨宫!”
帝君很想教育他们,驾临是一种敬辞,没有人可以驾临太晨宫,只能说是拜访!但司命带着仙娥们已经“呼啦啦”的冲出去了,嘴里嚷着,“祖宗哎!终于来了!”
帝君当然摆好架式了,用一种后现代主义的方式,生物的诠释了,“我是天地共主,我最diao!我不怎么想你,但你来都来了!你刚才跟西海大王子在一起,最好解释一下”的意思!
凤九跟他行君臣大礼,帝君抬头,淡淡的问,“女君有事?”桌子底下,连宋一脚踹过去,知道什么是尬聊吗?就是某君主一开口,连宋想弄死他。
这个时候还傲娇,你是想死,还怎么着?
帝君清清嗓子,没话找话,“这些年,你好吗?”凤九点头,“好!”帝君问,“那你爹呢?”凤九说:“好!”帝君问:“那你妈呢!”凤九说:“好!”
帝君闭嘴,因为问完了呀!
连宋恨声道:“她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你接着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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