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兄弟?除了指自家男同胞外,还指不是同胞的但非常要好的男子汉。是史书记载的忠肝义胆,武侠世界的义薄云天,战争年代的生死相交总之,兄弟这个称呼,总归要落在那些有情义、有担当,有胸怀的男子汉身上。可在我工作的楚雄州检察院里,也有一个人被大家叫作“兄弟”,可她却不是个男子汉,而是个姑娘,这就是我。你大概要说,把这么弱不禁风的姑娘叫作“兄弟”,一定是开玩笑给起的外号吧?也许起初这么叫确实有玩笑的意思,因为我有假小子一样的性格。可现在,这句兄弟的分量在三年的工作和生活之中,渐渐变得重了。
我的岗位是公诉处内勤,办案、统计报表两手抓,无论哪一样都有时限卡着,不能等,更不能拖。所以去年结婚,都结得分秒必争。婚纱照必须选最简单的,一天之内要拍完,因为我只能有一天假。婚礼迎宾的节骨眼上,为了核实报表数据,我提着婚纱裙摆在酒店大堂打了无数通电话。婚礼之后又赶上要出庭,蜜月旅行也没能去成梦想中的海岛。本来15天的婚假,我5天就回单位了,大伙都问:“兄弟,怎么就回来了?”
婚后的生活很甜蜜,工作依旧忙碌充实。2月17号是春节放假第二天,正在出差路上的我突然感觉从没有过的疲惫,谁知这却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就要当妈妈了!已经29岁的我,是标准的大龄孕妇,这件上天赐予的礼物让我和家人万分高兴,也万分地小心,可工作还得照常不误。3月10号楚雄州第一个二审上诉开庭案件要在禄丰开庭,大伙问:“兄弟,能去这个庭吗?”当然要去!那天庭审一开始,被告当庭翻供,企图逃脱罪责。两位赫赫有名的辩护律师更是针锋相对,气势逼人。情况完全出乎意料。当时我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脑子飞速运转,整个人既紧张又兴奋。辩方申请证人出庭作证,这情况我更是头一次遇到,庭审情况瞬间复杂异常。凭着对全案证据的熟悉,我马上从他们的当庭证言里发现了矛盾和破绽,抓住问题纠问,证人不得不做出了真实的陈述。辩方瞬时乱了方寸。我顺势总结归纳全案证据,提出维持原判的意见,打了一场胜仗。
公诉人出了一个漂亮的庭,就像获得了一枚无形的奖章,那荣耀和激动无法言表。第二天一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和大伙分享昨天精彩的庭审,小腹突然阵阵疼痛,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在医院做检查时,我硬装着没事一样的表情,可是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千万要好好的。”医生拿着化验单,眉头一皱,我的心一紧。“这孩子保不住了”听到这句我最最不愿听到的话时,我几乎用头撞在老公的胸口上,眼泪不住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地板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我的孩子,我知道他的存在才短短的21天,我还在猜测着他是小公主还是小王子,他还没发育出听觉听见他的爸爸每天为他唱歌,床头那本《如何做个好妈妈》还只看了一半,可我再不能做他的妈妈了。那夜,无声的眼泪一遍遍湿了枕头,直到天亮。
早上7点,我准时起床梳洗,精心地藏起哭过的憔悴,因为我得去办公室,请假住院,交接工作,最重要的是把那个快到期的案子带回来接着做完。那几天躺在病床上,除了打针和睡觉,我躲着爸妈偷偷看材料、写起诉书,也算是养病办案两不误。上班的第一天,大伙问:“兄弟,还好吧?”我说:“没事儿,走,陪我去趟法院,这件案子可以起诉了。”
兄弟也许就是不用问能不能,不用问行不行,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人。是的,不用问我有没有犹豫,也别说什么无怨无悔。说句心里话,这一路上的际遇,我从没有来得及去算计得失,也顾不上计较悔和怨,所有的选择都是自然而然的。这不全是我个性使然,还因为和我并肩这些人里:有得了白血病硬是出院回来接着办案的杨雪峰,他说:反正我的病也治不好,何必花院里的医药费,最后生命定格在34岁;有年轻的李瑶,父亲倒在了去办案的路上,妈妈一辈子坚守着检察工作的清贫,她还是一头扎进了同样的事业。这就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梦。梦是脚下延伸的路,有过往的辛酸汗水,有当下的从容坚定,更有前方的圆满和美好。我们是那样向往着远方啊!叫我一声兄弟,你懂我对梦的固执,叫一声兄弟,我懂你需要我一起前行。就叫我一声兄弟,咱们一块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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