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06

作者: 痛经少女周篠瑜 | 来源:发表于2020-05-06 11:28 被阅读0次

    五一假期皖南行纪

    五一原本没有安排外出,但父母之前一直打算在清明节去泾县为大姨和大姨夫上坟,而清明节却未能出行,所以在五一假期过半时决定去皖南,上完坟之后可以去宏村逛一下。

    去年去过泾县两次,第一次是看望生病住院的大姨夫。当时他住在县城中医院的住院病房,一如既往地又黑又瘦却精神矍铄,看到我们去看望他非常开心,和我们说笑着,他说住院太无聊了,想尽快回家——家人为了避免他担心,告诉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住几天院就好。我妈塞了些钱到他手里,告诉他是给他和大姨买些好吃的,大姨毕竟卧床不起,所以还需要大姨夫来当家,安排事务。然后我们去村子里看望大姨。从县城到村子里还有三十公里左右的沿山公路,经过小学毕业时,大姨女儿带我和爸妈去过的皖南事变烈士纪念陵园。记忆中的陵园是在县城外一出空旷的平地,实际上是依山而建,旁边有一个隋唐古刹宝胜禅寺,寺里有水西双塔。寺庙是隋唐遗迹,双塔是北宋真传,然而小时候对这个寺庙和双塔是毫无印象,只记得来陵园那天十分炎热,表姐和当时的男友带我们前往,我们在雕塑前合了影——表姐穿着白色连衣百褶裙,她的男友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长裤。后来他们结了婚,生了女儿,然后赌博吵架出轨离婚复合再赌博吵架……第二次去的时候,大姨夫已经去世,大姨被送到镇上的一个家庭养老院——据说之前家里请的保姆阿姨,在大姨夫去世之后,就变了嘴脸,就差虐待大姨了。那次三哥带我们去家庭养老院看望大姨,养老院其实就在镇上老房子几百米远的地方,格局上和普通人家无异,但门口和堂屋都坐着好几个年龄不等的老人。大姨的房间就在一楼,只住着她一人,吃喝拉撒全部靠养老院的人伺候,早已失去了语言能力。这时候大姨已经卧床一年半了,大姨夫也在查出患病后两个月的时间突然离世。然而这次也成为我和大姨的最后见面。我摸了摸她干枯冰凉的手,这双手在我刚出生时抱过我,给我洗过尿布,帮我缝过棉衣棉鞋,给我带过麦芽糖、豆腐棍和干笋,照顾过我生病的外公外婆……后来听我妈转述外婆告诉她的往事:大姨其实不止有过现在这四个孩子,更早的时候就有一个孩子但是夭折了,后面又好几次怀孕但无力再生再养,只好去合肥找外婆带去医院做手术。

    路上沿途经过很多宣纸作坊。小时候和大姨聊天说起他们那边盛产宣纸,大姨从小没念过书也不识字,就问我,要不要下次给你带点宣纸让你打草稿用?大姨虽然并不是外婆的亲女儿而是堂侄女,但情感上和外婆却胜似母女关系。我小时候每年穿的棉衣棉鞋,都是大姨一针一线手工缝制,然后从泾县的一个山村,坐长途客车,转两趟车,背着棉衣棉鞋、笋干特产,送给我们。所以小时候放学回家,看到大姨突然来了,心里都会一阵惊喜。不过大姨总是担心大姨夫在家没人给他做饭,他自己也不会做,儿女们住得远,所以待上一两天就要匆忙回去。

    2012年的冬天,我妈从合肥去看望大姨,我和家属临时决定也从南京坐火车再转客车去大姨家。那时候南京开往宣城的还是绿皮车,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从晚上开到清晨,下了火车为了去看一座古塔,就徒步在小城逛了一圈。到了泾县县城,又转乘开往林场的小巴,兜兜转转终于到达。大姨已经站在山脚下的路边等我们,穿着一件暗红底色黑线条格子的围裙。因为要照看承包的这片山林,大姨和大姨夫就一直住在山脚下的简易平房里。说起来是平房,其实更像一件棚屋,里间由于没有窗户格外阴暗,也特别寒冷。大姨天生怕冷,所以睡觉时会开着电热毯,我妈总是提醒她注意用电安全。大姨夫说,正好年底杀了家养的黑猪,猪肉分了几份卖给周边的友邻,剩下一些自家吃。于是给我们做了黑猪肉炖笋干,肥瘦相间的黑猪肉,和笋干偎依在一起,炖到流油,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笋干也充分吸收了肉的香味,筋道又香甜。他们担心我们住不惯棚屋,实际上棚屋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晚上就安排我们住在马路对面的农家小旅馆。那真是印象深刻的冷!不知如何入睡的,估计我一个人睡就冻死了……幸好那次去和大姨还有大姨夫都合了影。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合影了。后来的几年里,虽然我们一再邀请大姨和大姨夫到南京玩,大姨夫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所以还是不去了吧。

    2014年夏天和家属的单位组织骑行,我坐在大巴车上路过大姨家的山林和小屋,却没法下车。现在想来很后悔,其实完全没必要去那什么古村,应该去看望他们才对。我家属前几年倒是去过两次,一次是和我爸去钓鱼,另一次是利用年假自己来回骑行,中间在那边住了几天。

    据说山下的棚屋早就不在了,大姨家的三哥就住在表姐婚后建的“小别墅”里。小别墅在十几年前刚建好的时候还十分精致令人艳羡,现在只剩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只能说收拾得还算整洁。从上海回来的大哥听说我们要过去,早早地从小镇街上的饭店点了几道菜带过来。

    去年三哥带我们去小镇街上那家饭店吃饭,顺便逛了一下小镇。儿时来大姨家玩,就住在这个小镇上的老房子里。老房子是一座二层小楼,前门面向街道,彼时姨夫开着一间裁缝铺,铺面陈列了一二十种布匹,还有木头做成的小方格里,放着花花绿绿的扣子。房间的格局我早已忘记,但屋后出门就是小溪,清澈溪水中的游鱼随处可见。屋顶有个大天台,晚饭后表姐把席子和被子搬上来,说在天台上睡觉会很凉快。我们聊着天就到了后半夜,结果裹着被子还觉得冷,只好又回到房间睡觉。老房子的左邻右里都开着沿街的店铺,有家开水果店的儿子跟我年纪相仿,小名就叫“苹果”,黝黑精瘦,说话很急,似乎接不上气。我觉得无聊就去扒拉姨夫店铺里的那些扣子,选出最好看的几种,每种都要几个。二哥和三哥那时候还很年轻,大约二十几岁,夜间弄来小船,船上有充满电的电瓶,带着我们在屋后的小溪间电鱼。大哥三十左右,已经成家并有一双儿女,也会抽空带我们去人工河坝边上挖洞捉螃蟹。捉螃蟹是个技术活,没有经验的小白必定是一无所获的,只有对螃蟹生活习性非常了解,并且洞察力敏锐的“猎手”才能每次准确无误地找到螃蟹藏身的洞穴,一出手就拿下。

    小镇的格局二十多年来基本没什么变化,不过行政级别从镇降级为村,并入附近一个更大的乡镇。走在小镇的街上,突然觉得街变小了,马路变窄了,河流似乎也小了许多。其实可能都没变,只是自己长大了。大姨家镇上的老房子,原来分给大哥和二哥两个小家庭,后来二哥向大哥买断了所有权,于是翻建了全新的小楼。

    某人不好好吃饭,房前屋后地撒欢。三哥带他去屋后掰竹笋,地上冒出来的那种尖尖细细的小笋子,某人拔出来之后又跑到前院,在笋子底部插上几根牙签,再种回土里。在植物大战僵尸1里,他不敢玩游戏,只敢伺候花园里的植物,所以最近对这种劳作十分感兴趣。

    午饭后告别大哥和三哥,开了两个小时多到了宏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敢自己开黟县山区曲折的山路。这是去年开了两次泾县,又去了千岛湖,今年初去了婺源的后果。一直想去更远的地方,但没有更长的假期(疫情期间当然也不能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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