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

作者: Sim丶陌弦 | 来源:发表于2015-04-21 13:36 被阅读3739次

    生活只有苟且,没有诗和远方。

    车子在这条歪歪斜斜的山间小路颠簸半小时了,不到十公里的距离。清晨的露水还未褪去,我放空的脑袋总爱胡思乱想。

    小溪里的水流浑浊,红色黑色的塑料袋黏在水草少,也算作五彩斑斓。溪上一座小桥边打上石灰还喷着漆字:河中禁止捕鱼、电鱼。对于这估摸只有十公分的水深却见不着底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这红色的标语有什么意义。

    我一直自诩自己生在大山,长在大山,直到置身于车子能在这山沟头没头没脑颠簸个多钟头还未能抵达目的地的地方,才颠覆了我对大山的认识。用别人的话来说,看见这些山,我连性欲都没了。我也只能苦笑,接着几天我们的工作就是穿入密林,找到图纸上的隧道口,做资料采集与评价。

    诶,那个少妇不错!

    嗯,肯定很爽。

    ……

    这是A和B整天最欢乐、频率最多的对话。

    车子还在颠簸。路两边的山,高差超过两百米,延绵不绝。两百米,六十几层楼的高度。山顶还有刚挖出来的地,有人翻着土,佝偻着身体,永远看不见他们的面孔。

    脚步丈量大地,信念追逐远方。这是那些文艺青年的高逼格。

    这里的人们,从来不缺的就是路程。至于信念这东西,我不知道是否存在。于这干燥的土地里,崎岖的山路间,我看到的似乎仅仅是生活的苟且,忙碌于寻求果腹之食,蔽体之衣。

    昕露林中风曳影,我想写首诗,可是下不去笔。

    我有种无力的感觉,一种与理想相去甚远的担忧。四周杂草丛生,荆棘遍地,我挣脱不去。

    工作结束了,附近没有餐馆饭店,我们只得寻一当地住户,弄些食物对付一下。

    踏入院子,一间破旧的土房子住着两户人家,年纪稍长的给做饭菜,不过她说要先弄完猪食。

    闲谈间得知,她们两个的男人都不在家,在铁路的工地上给人干力气活。年纪稍长的,估摸着不到四十岁就已当了奶奶,年轻些的这个,90年的,已育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最大的是男孩子,十岁了,不过我们看出他旁边一声不吭,目光呆滞,可能是智力不太健全。最小的还抱在怀里,几个月大,没吃奶粉,母亲端着一略带锈迹的铁制小碗正给孩子喂食,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包白糖,喂一口稀饭,再给一小勺白糖。其余的孩子则围绕在母亲的身旁,盯着那袋白色的东西。我拿出包里最后一个小面包分给了他们,孩子们异常的开心,转了几圈,最后连面包纸都舔干净了。我有些愧疚,我在山顶上吃掉了五个小面包。

    饭做好了,是炒腊肉还有菜豆腐。我们坐在饭桌前,小孙子在旁边不停的咽口水,我们招呼他一起吃。他刚吃过饭,却是好久没吃肉了。

    腊肉做得有些咸。

    收工回去,车窗外面依然是在干活的当地人,有十来岁的孩子,有五六十岁的老人,却唯独不见壮年男人。

    他们在翻土播种,亦或是驮着重物,上去或下来。

    我想他们应该是有信念的,只不过被大山重重地压着,渐渐的,信念越来越薄,越来越薄,到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生活只有苟且,无力挣脱。

    2015.4.21  于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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