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尤记得波澜往事,记忆重重叠叠,浩浩荡荡,欢笑和泪水此起彼伏,氤氲胸间。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受邀进入徐波在重庆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更为准确的描述——三个男人合租的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三个男人的居室可想而知的杂乱,我记忆无比深刻的是,徐波将我带到居室后,因为有些许事情需要处理,让我暂作休息,他去去就来。徐波前脚一走我就四处寻找打扫卫生的器具,撸起袖子就从客厅、卧室、厨房挨个打扫,汗水浸透了衣衫,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打扫完毕,徐波、曾杰、何健以及前两人的女伴彼时归来,互相介绍,彼此寒暄了一番,你来我往,谈兴很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居室内环境的变化。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也曾用它来训诫无数后辈弟子,教导他们巾帼、须眉欲以成大事,须从点滴事起。但以我今时今日的阅历,这句话权当一句“典故”,有其“警世”作用,但实际是否可以一概论之,吾以为未必。
我一生喜洁净,无论居家、办公场所,无论我他,但凡所处之处有半点灰尘杂质,半缕发丝纸屑,必要“除之而后快”,这样的性格并不见 得很好,从“内”到“外”,从“明”到“暗”不知开罪过多少人,当“坚勤”遇上“懒散”;当“理所应当去爱护”遇上“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生活态度问题,而是上升到一个复杂的人性问题。
我曾经有过一段漫长的租房岁月,房东是个极其苛刻和相当精致利己的小农主义者!但在我最后退房的时候,房东七大姑八大姨都来验房,我依然以压倒性优势得到了作为租客的最高评价——小伙子,你住在这里这几年,可比我儿子住在这里干净多了!
但这样的“评价”又能改变我一个普通人的什么呢?似乎什么也都没有改变,我还是那个我,刻薄的房东依然还是刻薄的房东。直到慢慢阅历,慢慢沉淀,我发现似乎我又潜移默化被一种力量牵引,虽然很慢但是一直在进。因为爱干净,我爱护自己每天面对的环境;因为爱卫生,我珍惜了自己的也珍惜了别人的。我的人格更沉稳踏实了,虽然我依然普通,但我却能在这普通平凡的岁月里更会“爱”了。
“一屋”不扫,其实仍然可以扫“天下”。披荆斩棘,昂首阔步,大步流星,奋战厮杀,每个人都有权力把自己全部的力量放在自己认为需要的“刀刃儿”上,而我恰好只是一个喜欢默默打理战场,救助“伤员”,安抚“战局”的一个普通人。值得进步的是,我学会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默默”,安静的,无声的,做着符合自己一生秉性的事情,毫无怨怼。
有人曾经问我,“你的故事总是从真实得来,你的姓名从来实有所指,你的语言又是那么的深邃犀利,你不怕被记恨吗?”
这是一个令我动容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我的友人们,他们并非帝王将相,他们身边没有起居注'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而我某种意义上肩负了这样一份客观记录的责任,记录他们的言行举止,荣誉过失。他们或愠或喜或平静之,当下时刻都不重要,有朝一日他们功成名就也罢,庸庸碌碌也罢,能够从这些记录往事的文字中寻找到一点智慧和慰藉,他们一定会在人生某一个百感交集的一刻感念于我……”
扫尘,仅仅是一种人生态度、修养、习惯,无他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