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一地诗

作者: 纳兰蕙若 | 来源:发表于2020-11-30 08:00 被阅读0次

    【九洲芳文·F】

    之前我写李清照(自是花中第一流)的时候就想写李煜的。因为这两位一个是词帝,一个是词后,各领风骚,所以不可缺。

    【乌夜啼】(李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上面这首词作透出了烟花易冷、韶华易逝的紧迫感。这种感觉在词帝李煜的作品中并不鲜见。遗憾的是这种时不我待的感觉并没有激发出他对安邦治国的兴趣。

    李煜依然醉情于春花秋月,怜香惜玉之中,江山社稷被他拋于脑后。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直到他沦为阶下囚,才感慨“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本名李从嘉,传说文臣们查遍了典籍,挑出“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句中的“煜”字,有光明照耀之圣兆,以求新帝新政新气象。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二十五岁登基,怎么也没料到手中的权力只维持了十四年,所以哀叹“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其实初登帝位时他不是没有过励精图治的想法,只是长期浸淫于声色犬马之人很快就对繁琐的政事厌倦了。

    借落花来感叹自己的身世,最典型的就是林妹妹。但李煜的感怀已不仅仅局限于自己的身世,在“几时重”的绝望中,升华出了对人生和自然的觉悟。

    结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平添了几分豪情和悲壮。谁让自己错过太多与北宋抗衡的机会呢,后悔有用吗?

    几百年以后,李清照读到了先辈李煜的这首【乌夜啼】,其实这两位词坛翘楚有着较为相似的人生。

    他俩都有过“沉醉不知归路”的少年情怀。一个是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是名门闺秀却不谙女红,但她的气概与才情倒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们都曾有过美好的爱情,都有过赌书泼茶之逸趣,都尝过亡妻与丧夫之痛,都没来得及从悲情中缓过神来,又遭遇山河破碎的时代悲剧。

    一个任人宰割,受尽屈辱,一个流离失所,遇人不淑。这二李算是饱尝了人间冷暖。本就是多愁善感的诗人,再加上极致的人生体验,令他们将百转千回的情结注入他们的作品中。

    我不禁幻想,如果他们能穿越时空相遇,那该是怎样的风云际会?他们的才华横溢和苍凉经历是不是能碰撞出璀璨的火花?

    原来,李易安真的神遇过李煜。她曾认真研读李煜的所有作品,当她读到这首【乌夜啼】时,她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林花谢了春红”的感伤里,而是掩卷长叹 :“亡国之音哀以思”。她分明读懂了那个落魄的君王,潦倒的词人。

    犹豫和懦弱是李煜的性格缺陷,这样的人当上一国之君实在是历史的误会。这种个性在李清照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相映下,实乃相形见绌。

    所以这两大词人即使穿越时空也只能切磋一下词艺,探讨一下如何妙笔生花,至于其它只不过是妄想罢了。

    千年之后,繁华落尽,只剩下他们的一阕阕诗词,绽放着别样的美丽与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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