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省医院一楼ICU病房里的大门敞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无影灯下的医生和护士正在处理刚刚送进来的病人，一团又一团的沾满鲜血的棉花被扔进了垃圾桶里，医生不时抬头查看心电仪上那束光亮“滴滴滴”地跳动。
两人站在病房的门口望着医生尝试使用所有的仪器挽救病床上的生命，但在董承的眼里都无济于事。他再次抬起了右手，手肘的“蜈蚣虫”发出了赫人的红光，秦风夹着公文包转身朝下一个病房走去，在习惯的频率上，他没有听到ICU病房里医生惋惜声和宣告病人死亡的声音。
董承已经放下了他的右手，楞怔怔地望着手术台上的老者和旁边一名穿着黄色连衣裙的中年妇女，坚毅的眼神在软化，面瘫的脸上嘴角又在没有规律的抽搐。
不光是肌肉，连神经都在不由自主的跳动，老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快要不行了，他能感觉每一次呼吸都非常困难，强烈的无影灯更让他产生了灵魂脱离人世的感觉，他心有不甘，他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最让他感觉后悔的是，这次出行不该拖着女儿同乘这架飞机，如果不那么执拗，父女俩就不过遇见这场灾难。
就如陷入泥沼之中，老人的记忆慢慢被吞噬，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远处是一抹黄色的光晕也慢慢消失，他不敢想象自己走到了人世的尽头，然后进入了一段黑暗的通道，濡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温，通道的尽头是一团亮光，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闪现，他身不由己地朝着前方走去，就在这时一股力量拽着他急速地后退，往事的片段就如破碎的玻璃般洒落一地，老人感觉被拉到刚刚的进口，灯光刺眼，人头攒动，突然一阵噼噼啪啪声音响起，就像雨水打在塑料顶棚上的声音传入。
护士们为他们的重生鼓起了掌，她们为精湛的演奏者而鼓掌，也为重获新生的两名幸存者而高兴。作为抢救一线的他们知道，这场空难中到目前只有这两人侥幸逃生，心脏停止了五分钟后居然活了过来，病床上的两人还有些茫然。苏醒的老人看到医护人员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不远的抢救台上他女儿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脸上还是一副惊恐的神色，病房外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男人似乎凝望着他，然而转身离去，这个身影似乎之前看见过。
ICU病房里嘈杂的声音正在远去，在秦风的记忆里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这在信使的法典里根本不被允许，这种后果相当严重。
“走！”
“嗯？！”
“我说去另一家医院，没听明白吗？”
五
急症大厅就如煮沸的开水，人声喧哗，人山人海。
董承找到了补救的机会，二楼下行扶梯的两个人，看说话的姿势应该是孙女陪着爷爷来医院看病，没有时间考虑道德，信使本就不允许有道德观念的存在，我们就是执行命令。董承在心里快速的说服了自己。
扶梯上一老一小的对话突然中断，小姑娘突然觉得喉管里伸出了一只手，扼住了喉结，然后脑袋里全然空白，在向前栽倒的那一刻，爷爷也和她一样失去了知觉。
没有理会身后喧哗的躁动，董承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这么短的时间，他不知道用这种方式补齐死亡数额有没有什么不妥，应该不会有什么，况且这么多年里，他从未违反过总局的任何指令，总局对他任劳任怨高质量完成各种指标的举动给予了他极大的褒奖，而且最近听闻，他将调往总局晋升为主管几个省份的信使，但是他心里总有一丝不安，他隐隐觉得刚刚的举动过于鲁莽，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痕迹胶囊”在信使界被列入一级禁药。
董承回头看了眼秦风，秦风焦虑的眼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慌之中，现在的秦风还不适合做一名信使，他还需要历练。
救护车还陆续驶往医院，董承和秦风离开了省医院。
天色依然阴沉，医院周边的兜售殡葬商品的店铺颇多，往日大多数店铺老板都窝在店铺里玩着游戏，但是今日不同，这么大场灾难，对他们而言这是财运将至的兆头，都忤在店铺门前等待着客人。
银行旁边一家店铺，胖乎乎的谭小黑笑呵呵地瞧见了董承和他的助手走了过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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