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是她姐姐的住址。她姐姐开了辆车载着树到了乡下一个小镇的。
“回来后她就在这里种起了草莓。但常常晕倒,后来查出来是后脑里有块淤血,需要开颅拿掉。她不愿意开,说自己的头颅是礼物。”
树静静的听着她姐姐的叙说。他们来到地头,从田埂上走过。 夕阳下,大片大片的草莓地,一垄一垄,规则排列着。在田埂尽头,有一方白色的墓碑停在那儿,像是一句话结尾的句号,不,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后来晕倒更频繁。一次回来后倒头睡下,我们喊她吃晚饭时,再也没有醒来。”
“顶着妈妈给她起的“淑女”的名,天天假装“淑女”,痛了不哭,累了也不喊。”
“那天穿着一条白裙子,头发梳了个公主发型,化了淡妆,腹部的伤疤纹了黑天鹅的纹身。这些都是按照她日记的记录去做的。她似乎早就预见到这一天,然后全部安排好了。” 他们来到白色墓碑前,墓碑上的女孩灿烂地笑着。
“她说她出去就是为了找这墓志铭的” 树认真地在心里默读, “Nothing is real and Nothing to get hung about 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 forever”
“她还让我们在旁边栽上一棵银杏树,就是这棵。她那点小情调在我们这些脚踏实地过日子人眼里一文不名,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这些,空荡荡的。我的妹妹,对我来说,一直是空空的。有时候,我怀疑她是否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姐姐声音有些哽咽,过了会,她又说, “还好,她留了这个。”
她姐姐从包里抽出一本草绿色牛皮纸十六开的笔记本。
“这是本小说,她白天在地里伺弄草莓,晚上就写这本书。日记里有交代,如果一年后你不来取,就要烧掉了,我可舍不得,幸亏你来了。”
树接过厚厚的笔记簿,随手打开翻到最后一章。
“告别圆舞曲”
于是整个下午,他们关在房间里。 出来后,他们决定去吃烤肉,路过财大的操场时,他突然问, “你知道陈奕迅的’十年’到底啥意思?” 说完就张口唱了起来,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她颇感意外,他的语言功底比她深得多,完全不需要她的解释,他还在自顾自的问着,
"你说这不是废话吗?十年之前,当然谁也不认识谁…”
她站在拐角处,望着远处的落日余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从黄昏落日里走来的模样,凝神静听他将整支曲子都唱完, 想了想说,
“我们吃肉喝酒去吧,什么意思,十年以后不就明白了?”
……
树拿着这本草绿色封面的手写笔记簿,走在草莓地里。黑色的低帮皮靴掠过肥绿的草莓叶子,鲜嫩的大大小小的草莓被碾碎,碾烂,碾成汁。艳红的汁水渗进棕黄的干燥的土壤中,天空瓦蓝瓦蓝。
Nothing is real
and Nothing to get hung about
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 forever….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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