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参厌倦了庸俗的尘世生活。他早已看破红尘,本想就此遁入空门。可是他的几次“寺考”都没有通过,于是他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准备躲进山里当隐士。
隐士并未当几天,嗡嗡的钻石机和隆隆的推土机,便吵得他夜不能寐。他只能收拾好身份证和户口本,跋山涉水去往另一座山林。
一个全副武装的保安挡住了他的去路。“请去办证,”保安面无表情地说,“进入本山必须持有‘入山许可证’。”
阿参去镇里办证,镇里告诉他去县里;县里告诉他没有权限,必须去市里;市里又告诉他没有公章,必须去省里审批;等到他去了省里,省里又告诉他“全部档案都在镇里”。
历时一年零三十三天,经过浩浩荡荡的迁居和奔波,阿参终于拿到了“入山许可证”,欢欢喜喜地做起了隐士。然而没过几天,他忽然又被一个巡山的护林员告知,想长期居住,必须持有“定居证”和“隐士证”。
历时两年零八十八天,阿参手握两证,如获至宝,以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一天早上,他正香甜地睡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巨响。睁眼一看,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和灿烂的太阳;一只麻雀飞过,在他床边留下一坨嘲弄的粪便。
“对不起,先生,您的住所是违章建筑,请去办理‘修筑证’!”
阿参有些疲惫了。这次他去办证,业务员要求他必须以财产做抵押。他一无所有,只好押上了自己的余生。
历时一年零九十九天,阿参再得一证。原本的小木屋的木头早已被没收充公,他于是重新砍柴,垦地,准备建造新居。
然而刚刚磨好斧头,他又被制止了。“请去办理‘砍伐证’!”护林员说道。
阿参实在厌倦了这些玩意儿。他气冲冲地扔下斧头,拿附近找来的石头垒起了一座小房子,决定就此自力更生,不看任何人的眼色。他采集来了野果和野菜的种子,打算开垦一块自己的田地。
一天清晨,阿参正扛起锄头去刨地松土,一辆推土机又隆隆而至。阿参的田地被一铲而起,转眼间变成了粪土一堆。“您没有在此耕种的权利,请去办理‘耕耘证’!”
锄头从阿参手中滑落。他绝望地走进石屋,为自己搭起了一座小小的石冢。接着他转过身去,咬了咬牙,然后朝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几只机器人直升机闻风而来,刹那间吊住了阿参的四肢:“您用余生做了抵押,请信守契约,还清欠款。另外,您没有自杀的权利,请办理‘死亡自由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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