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果儿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出于什么原因开始参加向泽家的小组聚会。他只记得每个周四下午五点会准时从学校出发,就算是最爱的足球,最多也只能让他晚走半个小时而已。
学校钟楼上的时间终于指在了五点十五分上,十分钟之内,他已经抬头看了它三回,这次终于到了他给自己设定的最晚离场时间,他跑到队长身边说:“队长,我得撤了,今天晚上教会小组聚会。”
“嗯,去吧。果儿,晚上记得帮我给稣哥带个好。”
“嗯,走啦。”木果儿跑到场边,拿起衣服直奔宿舍。
刚上了四层楼道,他就开始脱衣服,进门时,上衣刚好脱下,扔进脏衣服筐里。同时,双脚已经配合着把球鞋磕在了桌下,转身坐在凳子上,扯下左右脚的球袜,起身时退下短裤,左脚跨出,右脚脚趾勾住一角,顺势向上一抛,插上拖鞋,回身抽下毛巾,抱起脸盆,房门被带上的同时,球裤落入筐中,整个过程耗时不超过十秒钟。
他跑进走廊转角的卫生间,扭开水龙头,退下内裤,一遍洗面奶,一遍洗发水,一遍香皂泡沫,三盆凉水从头顶冲向脚面,手掌摸向胸前,清凉微涩。毛巾飞快地掠过身体表面,几个毛发密集的区域稍停片刻,重点照顾,最后手捂着私密处飞奔回宿舍。
进门后他换了条毛巾再次朝头顶猛烈进攻,边擦边走,边走边擦,来到窗前,看眼窗外,该繁华的依旧繁华,该苍凉的依旧苍凉,意料之中。转身的同时,毛巾翻面,湿湿凉凉的手感恰到好处,手脚的速度同时加快,再来最后一轮进攻。门后镜子中的自己越来越大,最后只能装下一张脸,手指来回梳理着头发,眼睛检查着新长出来的青春痘,多么青涩的一张脸,什么时候才能告别青春呢?
衣服、裤子都是新洗过的,淡淡清香 。完了,没洗内裤。他幻想着能在脏衣服筐里找到一条不太脏的内裤,可找来找去,还是放弃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糟糕,还剩三分钟。他加快速度穿上衣服和裤子,边系鞋带,边抬头去看时间,还剩两分钟。他翻开书包,圣经,赞美诗,笔,本,又拍拍裤子口袋,手机,钱包,钥匙,公交卡,全部都在。再次抬头,还剩一分钟,他斜跨背包,站在镜子前,甩甩头发,做了个鬼脸,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屋。
刚走下半层楼梯,他想着去掏mp4听歌,可还没动手就一声叹息。他扭头快步上楼,在插座前拔下已经充满电的mp4,边走边整理着耳机线再次出发。听什么歌儿呢,赞美诗还是摇滚乐?或者随机?走出宿舍楼,看着温柔的阳光,他心想还是赞美诗吧,天黑以后再听摇滚乐。
“在这美丽的时刻,我们相聚在一起,神的爱拥抱着我们,神的灵充满这地。当称谢进入他的门,当赞美进入他的院,击鼓跳舞扬声欢呼,凡有气息都要赞美他。让赞美从四处想起,让音符在空中飞舞,让我们的心向神敞开。让赞美从四处想起,让音符在空中飞舞,让我们的心向神敞开……”他边走边随着耳中音乐轻轻哼唱,越唱心里越喜乐,越感觉有力量。夕阳下,路上的一切都在向他展示着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沥青路面比平时更平坦的,建筑比平时更高大挺拔,树更绿,天更蓝,路上的人步伐轻快。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并在心里念道“感谢主。”
公交车恰好在他到达时进站,车上后排竟然还空着一个座位。“感谢主。”他摘下背包坐下,从包里掏出圣经,翻到今天小组灵修的章节——诗篇第123篇:
坐在天上的主啊,
我向你举目。
看哪,仆人的眼睛怎样望主任的手,
使女的眼睛怎样望主母的手,
我们的眼睛也照样望耶和华我们的神,
直到他怜悯我们。
耶和华啊,
求你怜悯我们,怜悯我们!
因为我们被藐视,已经到极处。
我们被那些安逸人的讥诮和骄傲人的藐视,
已到极处。
还好,今天的经文不长,而且也没有相关联的史实典故,内容和主旨比较清晰,就是讲自己微不足道,要时刻仰望主耶稣。一会儿各自分享的时候,更多的是主观发挥,这是他的强项。由于刚信主不长时间,对于圣经里的事件和故事了解得还不多,所以他在分享和赞美的时候,很难能找到恰当的故事让他看起来更爱主,更像一个资深的基督徒。但如果是这种主观发挥的经文,他的机会就来了,自己说的话甚至都能把自己感动得掉下眼泪。眼泪可是真的,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得爱主,也多么得被主所爱,其他人因为没办法落泪,所以只能投来称赞的目光和话语,他通常默不作声,然后擦掉眼泪,说出一句“感谢主。”
他又连续读了几遍,希望自己能把这段话背下来,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这让他感觉自己和主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这种亲密让他感到快乐。他渴望快速成长,像教会里那些老基督徒们一样,祷告的话张口就来,既有感情又有出处,待人接物时目光温柔,神态自若,由内而外散发着坚实的信仰。他知道这些都是表象,真正重要的是那颗心,但他仍会不自觉得关注这些表象,因为人看不到内心,只能通过表象来判断内心。
“坐在天上的主啊,我向你举目。看哪……看哪……”他翻开圣经看了一眼,继续背道“仆人的眼睛怎样望主人的手,使女的眼睛怎样望主母的手,我们的眼睛也照样望耶和华我们的神,直到他怜悯我们……直到他怜悯我们……”他重复了两遍最后那句话,可仍旧没能想起接下来的经文,公交车的轰鸣和抖动让他烦乱,刚才明明几乎要背下来的经文怎么突然又变得陌生起来呢?他边想边摇头,合在腿上的圣经再次被翻开,他把那几句没背完的经文读了一遍,收起圣经,放入包中。
休息一下吧,这样背下去效果不会好的。他把头转向窗外,路边的垂柳在前几天的那场大雨之后,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低垂的枝条一组组如同好久没打理的头发,尽显生机,却丝毫不见美感。一辆黑色轿车与他所在的公交车交替领先,轿车的副驾上,一个姑娘把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不时有白色的烟雾从车窗飘出,整条白腿和几乎能看到乳晕的胸部让他心头一紧。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假装寻找着什么,借机查看周围,还好人们都各自冷漠着,没有人关心他的小心思。他假装轻松地再次把头缓缓转向窗外,内心满怀期待,期待能在不经意间与美好再次相遇。可就在此时,他整个身体快速向左侧倒去,他赶紧抓住面前的座椅靠背来保持平衡。等他明白是车辆转弯后,快速朝窗外看去,但却只看到那只搭在车窗上的手和一团快速消散的烟雾。
与美好擦肩而过让他心里一阵失落,正当他痛定思痛时,突然意识到这一定是主的安排,刚才他已经犯了淫乱的罪。主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与帮助他远离罪恶,他赶紧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忏悔“主啊,谢谢你,求你宝血洁净我,让我远离罪恶。”
公交车响起报站的语音“东风桥东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从前后门下车。”他无聊地看着窗外,此时的天色已经不像他刚出门时那么明亮,街旁的店铺有的已经亮起了灯,路上的行人有的匆忙,有的悠闲。站牌下低头玩手机的姑娘时不时抬头望向远处,没有看到自己要坐的那趟车就又低头继续玩手机。一对情侣手挽着手往驴肉火烧店里走,男孩右手推开店门,左手把女孩拉到身前,轻推着女孩的腰,两人先后进到店内。三个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在香河肉饼店门口抽烟,有说有笑,身旁堆放着杂物,时不时朝屋内说着什么。公交车启动了,他仍盯着肉饼店看,并随着公交车的前进调整自己观察的角度,但直到镜框碰到了车窗,他还是只看见那三个满脸笑容的农民工大哥。
他转回身重新坐好,可头脑里仍是那三个民工大哥的笑容,他的思绪忍不住地开始发散。他们应该是四个人,是一起来北京打工的老乡,其中一个人今天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他打算请其他三个老乡吃肉饼。“老板,切四张猪肉饼。”他说话声很大,但表情和语气不带任何恶意。
“好的。等两分钟,这一锅马上就好了。”
“老板,粥和咸菜能一起打包吗?”他笑着说,声音低了些。
“你可以在这吃,但不能打包。”老板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很坚定。
“老板不给打包粥和咸菜。”他回头和屋外的三个老乡说。
“老板,少给打包点儿,今天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你就当是沾沾喜气儿,给破例一回。”“对啊,老板,沾沾喜气儿,您生意发财啊。”“老板,我们今天要回去喝酒,要不然,在这儿吃也得喝粥就咸菜不是。”门口三个老乡笑着附和道。
“行行行,这可是大喜事,我多给你们打包些,不过这么大的喜事,不得让他请你们吃顿好的啊?”老板对屋外三人笑着说。
“有好的,一会儿还要再去切两斤猪头肉呢。”门外一老乡说着,咽了口口水。
“那还差不多。”老板又转头看向面前一脸憨笑的他“不回去看看儿子?”
“嗯,过两天就回,先把这块活儿干完了,带着工钱回。”
“媳妇儿不闹你啊?”
“她不敢,前两胎都生的闺女,这回可是给俺生了个小子,今天给俺打电话,语气都硬气了,以后俺让着她。”他一脸认真。
“嗯,该让。嗳,饼好了,粥和咸菜你自己盛,想盛多少盛多少。”
“谢啦老板。”他提着饼、粥和咸菜出了肉饼店,与门口的三个老乡一起说笑着消失在人群中。
想到这里,他呼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嘴角上翘,双目微合,身体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感受着这段美好的想象。
精神的愉悦让他身体放松,平静的呼吸让他不觉间有了睡意,但他不想睡,也不能睡,万一一会儿坐过站那就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睁大眼睛,却突然打出了一个哈欠,他轻轻揉搓双眼,一小块乳黄色眼屎黏左手食指的第二关节处,他把它弹出窗外,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此时,车窗外的天色慢慢开始暗了下来,他眼里的光亮也越来越多,虽然称不上美丽耀眼,但此时对于这个世界已经不可或缺。他把头靠在车窗上,直直地看着这些光亮,内心平静得都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所有正在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又一扇窗户在他的眼前被点亮,那意味着又有一个人回到了家,他卸下一切虚假与恶意,变回曾经的那个孩子。回到自己舒适安全的小屋,哪怕屋子再小,哪怕只是租的,但只要灯光亮起,他的内心就是安稳的,心中的种种情绪也都是安稳的。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也会去小组聚会吧?”木果儿此时想起上周小组聚会见到的那个女孩。
“阿姨。”木果儿关上门,扭头看向在厨房为大家准备晚饭的向泽妈妈。
“木果儿来啦,去向泽房间待会儿吧,今天有新朋友来。”向泽妈妈扭头,面带微笑。
“新朋友?”木果儿满怀期待地推开房门,在不算大的房间里,有三个人围坐在桌旁,他们一齐抬头望向他。看着向泽、蒙蒙和一个满脸泪水的陌生女孩,他愣在原地,从他们的动作和神情中他知道,他们是在祷告,而且还没有结束。
“不好意思。”木果儿面露歉意,快速脱下挎包放在门口的床上,转身关上了门。
“阿姨,我来给你打下手。”木果儿来到窄窄的厨房。
“不用啊,你进屋去吧,我这基本都差不多了,一会儿人齐了,咱就开饭。”
“他们正在祷告,新来的那女孩哭得很厉害。阿姨,你认识她吗?”
“那孩子我也是第一回见,记得周天聚会的时候,亮子和向泽说这周可能会有个新人会来咱们小组,刚才向泽和蒙蒙去车站接得她。”
“感觉哭得挺伤心的。”木果儿想起刚才女孩流泪的双眼和痛苦的神情,心里既难过又莫名。
“没关系的,既然来到了主的家里,一切都交给主吧。”向泽妈妈肯定地对木果儿点了点头。
“嗯。”木果儿深深叹了口气不再去想她了。
“那你帮我打鸡蛋吧,今天我们做沙拉。”
“沙拉!太好了,我最爱吃阿姨做的沙拉。”一听说今天吃沙拉,木果儿瞬间心情大好。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吃货,而是向泽妈妈独家配方的沙拉酱实在是太好吃了,只是制作费时费力,他对于这次的沙拉已经盼望好久了。
正当木果儿在向泽妈妈的指导下做沙拉酱的时候,向泽三人走到门口“妈,晓璐要回去了,我和蒙蒙去送送她。”
“怎么要走啊?晚饭马上就好了。孩子,吃完饭再走吧。”向泽妈妈笑着说。
“不了,阿姨,今天我确实有事情得先走。下次吧,以后每周我都会来的。”她表情平静,面露微笑,用略带歉意的口气说道。
木果儿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心里充满疑惑,刚才那张痛哭的脸孔明明还在脑中,才一会儿怎么就毫无痕迹。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但头脑却不自觉地将这两张脸孔重叠在一起,短暂的对视让他感受到隐藏在这两张脸孔下的痛苦与无力,此刻的她只是强颜欢笑,刚才的满面泪水正在流向心底。
他看着窗外,感受着那种心痛的情绪,他希望能根据自己心痛的经历找出她心痛的原因,他想起小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得到奖状时的自己,想起中学初恋被老师拆散后的自己,想起父亲去世后的自己,想起对主的背叛和深深自责时的自己。回首已经过去的二十年,他只想起这四件事让他痛彻心扉地哭过,这四件事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失去”。
“她失去了什么呢?”他在脑中不断更换着“失去”后面的内容,一开始他想到的是生命、爱情、亲情、自由、信仰这一类大的、抽象的概念,但很快他词穷了,他极力搜索着那些能让他心痛的失去。父亲、母亲、家庭、爱人、孩子、手、脚、眼睛以及各种单独、具象的名词。
原来人有这么多无法接受的失去,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很幸运,人生至此,才只经历过四次失去,而且前两次的失去在他现在看来,已经远远算不上失去了。
正当他感到庆幸,甚至有点儿得意的时候,他心里冒出一个声音“这是主的恩典。”他开始惭愧,并默默祷告“主啊,谢谢你的保守和看护,我知道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你的恩典,也都是被主你祝福的。主啊,求你带领我的家人,让他们认识你,投靠你,把自己交托给你,靠着你得那属天的恩典。主啊,也也求你带领韩晓璐姊妹,让她靠你得安慰,靠你重新建立信心,你说过,奉你的名所求的必蒙应允……”
“车辆起步,请扶稳坐好,前方到站时农业展览馆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他听到“农业展览馆站”几个字时,神经一紧,急忙抬头张望,还好只是提前报站。
他起身跨上背包,借过人群,走到门前,看着车窗外绚丽多彩的光斑,他继续刚才未做完的祷告“主啊,求你永远与韩晓璐姊妹同在,奉我主耶稣的名所求,阿门。”他一字一顿,语气坚定。
下了车,他穿行在黑暗与光明之间,顺着天桥而上,站在桥的中央,面前川流的灯河开启了他的想象,但他打算放弃想象,就这样静静欣赏。旁边两个女生掏出手机在拍照,他看着她们,笑着走开,台阶下到一半,他的目光习惯性地转向右侧,串店与披萨店相依为命。
下了天桥往回走,走过一段静谧的黑暗,是三家高级餐厅,据一位的哥所说,里面的一桌酒菜轻松过万,他对于过万的酒菜没有概念,但从门前停泊的车可以断定,的哥所说应该不假。接下来是“克拉斯家具”五个夸张的大字,大到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他快走几步,眼前是团结湖地铁站,路口转角的二楼是巴西烤肉,此刻想起肉片上渗出的油花,他竟咧起嘴,浑身一哆嗦。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左转,“农业部”三个字隐约可见,门口虽然够大够宽敞,但此时的黑暗让它最不起眼。他紧走几步,路过柯达照片和烟酒糖茶等几家小店,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和红灯背后四楼窗户里的光亮,他满怀期待,期待向泽妈妈热情的接待和一桌家常饭菜,期待见到那些善良单纯的弟兄姊妹,期待在主的家里关心他人和被他人关心,还有最令人期待的一件事,那就是与她的再次相遇。
借着手机光亮,他站在单元门前输入密码,随着“铛”的一声,他推开门,走进楼道。上了年纪的楼道漆黑一片,虽然每周都见,但面对黑暗,他还是习惯性得迈出重重的第一脚,试图踏醒光亮,无果之后,才想起这楼道里根本没有灯。他借着关门前微弱的光线,踏上第一步台阶,踏步声在黑暗里拾级而上,化作心头的点点思绪。
向泽的房间里灯光明亮,弟兄姊妹围坐桌前欢声笑语,韩晓璐坐在正对门口的桌边,举止有些拘谨。她用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应付大家,但眼神躲闪,不敢和任何人对视,在笑容临近结束时,她两颊和下巴的肌肉微微颤抖,眼圈有些湿润。她尽力保持微笑,夹起一块青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一副很美味的样子,下咽的同时,伴随着两次不易被察觉的眨眼和一丝平缓的呼吸,她脸上的肌肉停止了抖动,眼角的湿润也逐渐淡去,表情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想起这些,他的心如同眼前这无法看清的黑暗一样低落,他站在门前的黑暗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想过转身离开,因为他害怕面对刚才那样的情景,害怕看到那双眼睛,那双让他忍不住一起心伤的眼睛。可是他又无比盼望这次见面,渴望了解她,想要安慰她,想把她从痛苦里拉出来,他想知道她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她只是爱哭而已,随便一点儿小事儿都能让她哭得稀里哗啦,可她眼睛里……”当木果儿还在黑暗中沉思时,门突然被推开,吓得他后退了两步。
“木弟兄,你怎么才上来啊,我正要下去找你呢。”开门的允明说。
“没什么,楼道太黑就走得慢了些。”
“快点儿,快点儿,你再不来我都得饿死了。”允明转身走在前。
“你们不用等我。”木果儿合上门,深深呼吸,边走边调整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脸上的表情。
“实在不好意思。”木果儿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眼睛在屋内搜索一圈,竟然没有看到韩晓璐的身影,心中失落的同时也有几分庆幸。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