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钧,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个人。” ——《半生缘》
张爱玲的大名当是十分熟悉,但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读她的文章。有幸,在好友的推荐下,我花了两天的时间走进了这本经典之作——《半生缘》。不得不说,那么细腻又自然的文笔,不加太多的噱头恰到好处的雕饰,心理神态和语言的鲜活刻画,让我愈加喜欢,愈加沉迷其中,即使读完了也仍旧难以忘怀。
小说中的人物大多命运多舛,不,应当几乎是全部了。半生缘,那个时代下,乱世中几对男女的一点点的痴,一缕缕的怨,脆弱的爱情在冷酷的现实,无奈的捂住了面孔。许是悲情的结局总会给人以更强的震撼与力量吧,我好像有点爱上了民国,爱上了那个年代的痴男怨女,他们对爱的坚贞和被现实打败后的苍凉,无一不令我动容。
故事发生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新旧社会价值观相互交错的时代,那个时候生命如一袭爬满了虱子的华丽袍子,缘分几乎是可望不可即的事物。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的男女主角,沈世钧和顾曼桢相遇了。一个世界灵魂契合的人儿,那淡淡而又甜蜜的恋情在作者笔下被刻画的如窗柩般精巧细致,盼望着他们的幸福时光能被拉长一点,再长一点,长过现实的阻挠和命运的羁绊。
“她坐在那里,他站得很近,在那一刹那间,他好像是立在一个美丽的深潭的边缘上,有一点心悸,同时心里又感到一阵阵的荡漾。”这是多么美好的光景啊,但命运却仍旧无情,非要把山清水秀夷为荒芜萧索。
许是曼璐的嫉妒,鸿才的痴心,世钧的退缩,曼桢的善良,让齿轮转变了方向。女人总想着满足了男人的欲望便能使他留在身边,曼璐便是如此之想,可笑的是虽然鸿才糟蹋完曼桢满足了两年的愿望,曼璐还是要受丈夫的气,不仅毁了曼桢和世钧的姻缘,还加速了自己的死亡。在看到曼璐和顾太太那旧式社会的思想时,真真是恼火又心疼。
而让我很难过的是,在黑暗房间关押的时候,曼桢将唯一珍爱的物品——世钧给她的戒指交给阿宝,希望能换来信纸和笔,但阿宝却看出了利益将戒指给了曼璐。我想曼桢将戒指交给阿宝的时候定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她曾经待阿宝好,想着她定不会辜负自己小小的请求的,然而那枚戒指终究成了一个杀人的利器,它捏碎了世钧最后的希望,浇灭了他对她的信任。世钧倒在了虚假的现实面前,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正如曼桢曾经说的“一有第三者出现,他马上悄悄地走开,一句话也没有”,他仍旧不信任她,觉得她会变心,抛弃了戒指上那干涸的鲜血上凝结着的曼桢对他坚定不移而又专一深情的爱。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曼桢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在相识的第十四个年头,曼桢终于可以把多年前想说的话,这些年的辛酸与苦楚告诉世钧。多少次在梦中想倾诉,今儿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出来,毕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在曼桢最痛苦的时候,是她对世钧的爱情撑着她活下去,在她孤独一人在外打拼与家人好友疏远的时候,是她对世钧的爱情撑着她不倒下,最后我想也只剩下世钧对她的爱可以撑着她继续爱着这个爱了半辈子的男人吧。
曼桢说出“世钧,我们回不去了。”,世钧说出“我只要你幸福。”,他们应当知道这是最后的诀别了,能见面表达出内心里多年的感情,解开这绳索已实属不易。半生的缘再怎么藕断丝连,也终究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剩下的半生足够回味这短暂而情深的缘,竟是凄凉又满足。“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份。”
“流转的时光,照一脸沧桑,再也来不及遗忘。两个人,闹哄一场,一个人,地老天荒。谁能够想象,眉毛那么短,天涯却那么长!”世钧会一直记得有一个有着微方的脸,总爱穿着蓝布罩衫,把他的事业看的很重,唯一夸过他“很会说话”的女孩,和他谈过一场一辈子只有一回的恋爱。曼桢会一直记得有一个对所有女人都不甚在意,但能为她冒雨取回手套,给她做戒指,答应以后一起结婚憧憬未来的男孩,和她谈过一场一辈子只有一回的恋爱。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慢慢淡去,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已然远去。
“他们在沉默中听着那苍老的呼声渐渐远去。这一天的光阴也跟着那呼声一同消逝了。这卖豆腐干的简直就是时间老人。”
叹只叹,半生缘,缘终究只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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