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山魁夷是日本著名风景画家,同时也是一名著名散文家。他的散文就跟他的画一样充满禅意和诗情,美得令人心颤。
他写的《听泉》这篇散文如禅音,如偈语,如雪中之炭,如沙漠之泉,不但美而且正义,予人以绵绵不绝的力量,是我读过最美的散文。
第一次读到这篇散文是在刚上高三时。那时在高高的书山之下,在茫茫的题海当中,我因为前两个学年中成绩差和厌学的恶性循环,既对陡然加重的学业感到压力重重,又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前途感到迷茫无助,我放下了自己看小说写诗的习惯,却又无法集中精神投入到学习中。
突然有一天我在一本中学生作文类杂志上读到这篇散文,“鸟儿飞过旷野。一批又一批,成群的鸟儿接连不断地飞了过去。”一开头,这句话就像魔法一样吸引了我,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只正中飞翔的鸟。
当读到“我也是群鸟中的一只,所有的人们都是在荒凉的不毛之地上飞翔不息的鸟儿”时,我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共鸣和代入感,好像自己就是其中一只正在沙漠中艰难飞行的鸟儿,突然看到了同类,感到被理解的亲切。
然后是“人人心中都有一股泉水,日常的烦乱生活,遮蔽了它的声音,当你夜半突然醒来,你会从心灵的深处,听到幽然的鸣声,那正是潺谖的泉水啊!”读到这我顿时泪崩,仿佛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绿洲,孤独半生的人遇见了知音,那种绝望中的希望让久绷的心弦突然放松,又喜又泣,释放出这一路走来所承受的艰苦、压力和迷茫。
在泪水中我读着”回想走过的道路,多少次在这旷野上迷失了方向。每逢这个时候,当我听到心灵深处的鸣泉,我就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标志。“就好像从高三的繁重学业和前途未卜的迷茫中走了出来,我终于明白不管现实多么萧瑟,只要有理想和信念,也会创造出奇迹。
最后作者说“ 舍弃自我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我想。然而,絮絮低语的泉水明明白白对我说:美,正在于此。”在智语的谆谆教导下,那位曾经迷茫的少年变得明朗坚定,每每感到疲倦时,就会为自己朗读一遍此文。
正是依靠这篇美文的指引,我静下心来刻苦学习,成绩从高二时的倒数十名逐渐跃居为前十名。正是依靠这种力量照耀,我走过了高三的艰苦岁月,在那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考上了大学。也正是依靠这种对理想和美的坚持,我走过了过于漫长的青春期,在青春的洪流一次次几乎要将我冲向不知何方时,最终还能不忘初心,坚强地泅渡上岸。
甚至现在有时在工作和家庭生活中感到焦虑不安时,我又会重读一遍这篇文章,在阅读中又会重拾平静和清明的心态,修练提升自己的性灵,去积极迎接又一个明天的到来。
文中最后一句关于美的生命应该舍弃自我的道理,可能会让人感到疑惑,为什么既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又要舍弃自我,其实结合前文,作者指的应是舍弃自我中的“清高和偏执”,以谦虚和朴素的态度去感受,这样才会更多地体会生命的至简大道。
而对当年的我来说,就是意味着要放弃不合实际的幻想,勇敢面对现实,用心甘情愿的学习来代替迷茫和逃避,学会苦中作乐,相信自己一定会翻越高考这座大山,走向外面的世界,就像鸟儿一定会飞过荒凉的不毛之地,到达泉水甘美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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