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农村的房子还没有像现在这么高,路灯也没有这么亮。村口的路灯也只有过年的那几天里才会亮一下。每到除夕夜,吃完了饺子。我们小孩子便跑出来,到路灯底下去玩。或放点摔炮,响炮。或放点烟花。那个时候的烟花是极低等的,一分钱一根,俗称“扑拉叽儿”。只要点着芯子,“扑拉、扑拉”几下火星,就没了。
除夕夜里,最诱惑我们的莫过于到每家每户去寻蜡烛了。除夕夜这天,很多人家都会把房间点得亮亮的,通常是点一截小蜡烛。以寓来年一片光明之意。大门口也不例外。小蜡烛是那么红,那么短,那么亮,那么诱人。把它拿在手里,可以像小灯笼一样把玩。自己家的蜡烛是万不能拿的,只能趁邻居家不留心,跑到他们门口去偷一两个来玩。万一被邻居抓到了,也不过是挨两句骂。
等我们年纪再长一点,便不再偷了。而是拿一颗大白菜,把菜头剁下来,在里面剜个洞,滴上蜡油,插上灯芯,自己做蜡烛玩。
过了除夕夜,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一大早,五点多,便穿上早已放在床头的新衣服。每年的新棉衣也只有在这一天才会正式拥有。等天亮后,街上的新衣服看的小伙伴们都眼花,似乎大家也要比一比谁的新衣服更好看。
早上照例还是吃饺子,吃完饺子就跟在大人们后面去拜年了。拜年就是到村里年纪大的长辈们家去串门。有些长辈,虽然见了很陌生,也要甜甜地叫声“爷爷”“奶奶”。老人们听了,欣喜地端着花生、瓜子和喜糖招呼我们。我们小孩子也只有在得了大人的允许后方能伸手接下一两块硬糖。
初一的拜年,更多也只是流于形式。进到屋里,说几句客套话,接两根烟,稍站几分钟脚,就要赶往下一家了。
拜年的队伍是成群的。本族的一大家子人结伴在一起,挨家挨户的串门走动。从天黑着还没亮到大亮,八点多钟,差不多就串完了。尔后,各找家门,各寻各的乐趣。
大人们通常还是去串门,这时候的串门,有别于早上的拜年。是要留在别人家里,坐下来抽烟聊天喝茶的了。
小孩子们则满街跑,玩鞭炮,玩枪战。那个时候,一把玩具手枪可是我的最爱。每年我都会央求娘亲给我买一把。最普通的“嗒嗒”枪,装不了子弹,按一下,后面的板机响一下。虽然机械单调,但也聊胜于无。
还有可以放入火药弹片的左轮手枪,开一枪,响一炮,还冒着烟。最难摆弄的是给它换火药。要扣动机关,把它的头掰下,才能把火药片换进去。
记得有一年过年前的一个下午,娘亲带着我上街买年货,我站在玩具摊前,赖着不肯走,哭闹之下,娘才给我买了一只左轮手枪。可是我不会换弹药,枪到我手中,没几下子就弄坏了,被娘试试狠狠地骂了一顿。“叫你不要买的。你看,就弄坏了吧?”其实我更伤心,依稀记得那把枪花了一块五毛钱的样子,那是我年前年后所能够攒下的所有积蓄。
过年之于我的记忆,不只是除夕,不只是初一,还有赶年集。年集是过年前镇上的最后一个集,通常是在腊月二十七。这一天集市上的人最多,货也最多。这一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爸妈长辈要一块钱的零花钱,去逛集市。从集市的南头走到北头,又从北头走到南头。最终也就是买糖葫芦吃,买摔炮玩。
当年五毛钱两串的糖葫芦,如今已经涨到五块钱了。如今的小镇还保留着年集的风俗。只是赶集的人少了,赶集的人也老了。
后记: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第一课就是《北京的春节》,课后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的春节。情不能自已,从上午写到现在,几易其稿。
课文中老舍先生侧重于写老北京春节的样子,他的写作重点在于介绍春节这个节日,以及北京人是怎么过春节的。而我侧重于对童年的回忆,重在叙事和回味。
2020年2月10日写于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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