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烤人,没几天又转成阴雨绵绵,因为洪涝,今年的雨季漫长。好不容易天气放晴,一阵台风袭击。台风带来暴雨,紧接着就入秋了。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我却还想抓住夏天的尾巴,我喜欢夏天的汗水,热腾腾的汗水。夏天就该出汗,就像年轻就要恋爱。
在一条宁静的树荫路上走着,清风吹起裙脚,午后的阳光不刺眼不烤人,那蝉声从深到浅,天空是蓝色的高远的,这是属于秋天的高远,我的内心是深深宁静。
我在江南,记录几件小事。
1、茶事
九曲红梅和西湖龙井,一红一绿,并称为西湖“双璧”。
喜欢梅家坞的龙井绿茶,喜欢双灵镇的九曲红梅,那是江南的气息缭绕在唇齿间,无尽的温柔。我常常在在江南的晨光里品一杯龙井绿茶,在暮色里喝一壶九曲红梅。
茶要换着喝,天天喝同一款,舌也会厌倦。朋友去台湾,给我带回一盒杉林溪茶,是高山铁观音。杉林溪茶有冷香,这是杉林溪高山茶的一大特色。“晚艳出荒篱,冷香著秋水。”茶人饮下杉林溪高山茶,阵阵冷香仿佛使人霎那间置身大杉林,山谷清幽、云雾缭绕。
2、旗袍事
每个女人都该拥有一件旗袍吧。江南的丝绸自古就闻名天下,却一直无缘一亲芳泽。夏日的一天,与友人约好去逛旗袍,两个人一拍即合,约定在丝绸城门口见。
长的、短的、真丝的、桑蚕丝的、绵绸的,挑花了眼。买回来一件鹅黄色短款旗袍,棉质的,藏在柜子里,我还没有机会穿呢。大概是雨季太漫长了吧。朋友说,你快点穿穿吧。
好吧,那穿旗袍的女子,撑一把油纸伞,慢悠悠走在江南小镇下雨的街。
3、书事
夏天在房间里看书,开着空调,窗帘拉一半,窗外树影婆娑,阳光打在窗户上,真个是“竹影遮窗暗,花阴拂簟凉。”
少年读书,如缝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院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
看书的间隙,嘴巴也不闲着,冰西瓜、紫葡萄吃着,绿豆汤喝着,真个是“沉瓜浮李”。
书看累了,听成公亮的古琴曲,听松、流水,听一下午。
4: 早市
夏天的早市,丝瓜、黄瓜,长豆角、弯茄子,挨个儿排着,买回来,一日三餐都吃,也不厌倦。
还有那粉粉的西红柿,自然成熟的,绝不同于大棚种植被催熟的滋味。
夏日早餐,白粥配小鱼干,用小米辣煎千岛湖小鱼干,配一口白粥,极妙。
5、夜市
傍晚,起风了。
广场上卖千岛湖鱼干的大妈,她说六十元一斤,便宜些五十元一斤卖给我。那个双灵镇来的茶人,他家的九曲红梅很好喝。
那个摆摊卖服装的女子,她问,要衣服么,便宜卖,马上换秋款了。一个长裤子,她开价六十,我说五十吧。她说,五十五吧。看到她有孕在身,我马上转了五十五块给她。
跳广场舞的大妈,看上去六十岁左右,跟我妈妈一般年纪,整个人有一种活力和由此带来的自得。她说她跳了三年了。运动让人年轻。
6、月色下
7点30分,月下,山谷,广场舞。
8点30分,一轮圆月,朦胧着,淡淡的光晕。
月色下,我,小孩,奶奶。三人望月,但笑无语。
披一身月色回来,给小孩洗澡,奶奶会给小孩扑上同仁堂的痱子粉。这味道真好闻。小孩你会记得么,这是属于你的童年夏天的气息。
我喜欢在流一身汗之后,喝冰梅子酒,神清气爽。
7、游乐事
江南,是郁达夫的江南。郁达夫于1896年出生于杭州富阳县城,如今的富阳,已经变成杭州城区了。郁达夫故居离富春江直线距离20米,门口就是大江,一川如画。他的院子里种着一株桂花树,那应是从杭州翁佳山满觉陇移栽过来的吧。郁达夫把翁佳山的故事,写进了一篇名为迟桂花的文章里。
江南人像保护眼睛一样,珍爱他们的绿水青山。郁达夫在散文名篇杭州里说:“若嫌时间太费,脚力不继的话,那至少你也该坐车下江干,过范村,上五云山头去看看隔岸的越山,与钱塘江上游的不断的峰峦。况且五云山足,西下是云栖,竹木清幽;地方实在还可以。从五云山向北若沿郎当岭而下天竺,在岭脊你就可以看到西岭下梅家坞的别有天地,与东岭下西湖全面的镜样的湖光。”
范村,如今叫做梵村了,范和梵同音,年代久远,沧海变成桑田,文字也会改变的。我经常坐车经过梵村,下次去村子里看看。
西下是云栖,那地方实在还可以。那是一个竹园,清幽的竹子,青翠欲滴,竹林间有一个洗心亭,百看不厌。
郎当岭,如今是十里锒铛。等秋来,去走走那锒铛山,是否真有十里呢!
梅家坞,是梅姓族人世代居住的地方,一个山谷里的茶村,我经常沿着溪流往上走,去吃很好吃的农家菜,喝很好喝的龙井茶。
………
今生已在江南住。今日立秋,过几天,就可以去满觉陇看桂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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