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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吾心安处 | 来源:发表于2022-11-19 09:24 被阅读0次

    1

    一张银行卡长期未使用,久久找不到正确的密码,就到银行去修改密码。

    根据引导人员的提示,我找到大堂经理,是位身着工作服、中等身材的美女。

    拿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后,她的一阵神操作令我眼花撩乱,佩服佩服!而且她诲人不倦,特别是此后当我操作不当、出现错误的时候,她一点也没着急,极其淡定地让我“再来一遍”。

    “人还是得多动手,否则操作能力就会弱化,会想可不等于会做。‘既要仰望星空,又要脚踏实地’得牢记!”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终于修改成功之后,大堂经理问我可不可以买个基金——“一个月只要买10块钱,但必须月月购买,不能中断。”她笑着说。

    “经理,这个回报如何?有活期存款的利率吗?”我问。

    她仍然笑着,回答:“何止啊,可能是数倍的利息,会发财的;当然,也可能是数倍的亏损。怎么样?你还买吗?”

    “经理,必须买!刚才你让我感动,现在我给你回报。一年120元亏完了,正好表达我的心意,相当于给你打赏!”

    抬头看窗外,树叶一片金黄与火红,真美!可不是,春华秋实,因果轮回,世界就是这样的啊。

    2

    “笃笃,笃笃”听到敲门声,某地方财政局副局长伍小伟抬起头来,看到敲门的是一位陌生人。

    “请进。”门本就开着。

    “您是伍局长吧?”敲门的人问道。

    “我是伍小伟,您请进。”办公室就是办事的地方,来的都是客,如果是上访人员那更应当认真细致接待。“听她口音有点像农场的,又不太像。”伍小伟心想。

    客人进来之后,伍小伟看清了是一位年龄应该比自己稍长的女同志,中等身材,略胖,留着齐耳短发,化了淡妆,眼睛比较大。

    “请坐!我来给您倒杯开水。”伍小伟伸手示意了一下。

    “您不用客气。”客人在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

    “伍局长您不认识我,可我读过您不少文章呢,特别是最近刊登在《盐丰报》上一篇以您爱人的变化来宣传你们单位新成立的财政服务大厅高标准开展财政服务工作的,我很喜欢。您爱人对待工作比对待自己的生活更加严格要求,为了单位整体形象而改变自己的着装习惯,这种精神令我感动。”对方以很真诚的态度和语气对伍小伟说。

    “是吗?您过奖了。我那是随便写写的,当然也是事实。”伍小伟感觉有点意外。

    “刚才我在一楼3号窗口见到您爱人了,果然穿着整齐的职业套装而不是休闲服。我一到窗口她就站了起来,微笑着问我有什么事需要服务的,十分热情。”

    “服务大厅里每个工作人员都是这样。谢谢您的肯定。”

    “您经常看《盐丰报》吗?”见对方没再主动说话,伍小伟接着问道。

    “那当然,作为盐丰人怎能不看自己的报纸呢。我们地方的主要经济指标我也关注并记得一部分,包括财政收入。你们单位宣传的财务与会计知识我正常看。哦,今年的会计继续教育培训又要开始了,相关通知已经在报纸上发出来了。”似乎对谈论的话题比较感兴趣,客人将声音稍微抬高了些。

    “会计继续教育很有必要,让广大财务人员及时了解会计制度与财务管理的变化及最新要求。”单位这方面工作是伍小伟分管的,他当然比较重视。

    “那是,财务管理可不能含糊,包括经费报销。上次我在《盐海晚报》上看到伍局长写的一篇小小说,题目就是《报销》,情节虽然不算复杂,但给人启发,很有教育意义。说的是财政所拍马屁的现金会计,将同事又是财政所长女婿旅行结婚的费用拿去报销,批发票时被财政所长制止与批评教育的故事。”这些话让伍小伟颇感吃惊,但又无法表示怀疑,因为文章就是自己写的,不过情节是杜撰的。

    “我还没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客人总不会专门来夸奖他们单位、他的文章以及他爱人吧,伍小伟将话题转入正题。

    “伍局长,是这样。”对方立即站了起来,并从包里掏出一本小本子,“我原是二纺厂的职工,但单位改制时下岗了,您看,这是我的下岗证。”客人将小本子递到伍小伟面前。

    “没关系,我相信,不用看。”伍小伟轻轻摆了摆手。

    “现在我是保险业务员,今天来向您介绍几种公司新推出的保险。我就是介绍介绍,您不保没关系。”说完,客人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您是来推销保险的,您这个圈子兜得也太大了吧。我的文章、财政服务大厅、我爱人的变化、会计继续教育、经费报销......您这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来熟悉这些内容啊!”说罢,伍小伟还是忍不住笑。

    “伍局长,我可不是为向您推销保险才读《盐丰报》,您的文章和财政工作的情况与信息我也不是专门做的功课,正是因为熟悉这些,我才想起来向您介绍保险新险种的。请您相信我。”客人显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当然相信。即使专门做的功课也没关系,下的功夫与付出值得有所回报。这样啊,这两年我们单位一位同事的爱人也在下岗之后做着保险,我已经参保了几份,有“国寿英才”“子女教育”“康宁”“祥和”等等,不信您可以到你们公司系统去查,应该查得到。我今天一定在您这儿保上一份,险种由您推荐。可以吧?”伍小伟很认真地说。

    “一切按照伍局长您的意见办,现在您是我的客户,客户就是上帝。上帝怎么说怎么好!”

    “哈哈,您太厉害了,我佩服!不过,像您这样用心做事,一定会有回报的,时间早晚而已。”

    3

    “郝县长,有件事情无论如何拜托您关心,这事成了,我一辈子感激您!”驾驶员小朱放慢车速,并回头朝郝力巍笑了笑,表情里的尊敬与期盼快要溢出来了。

    “你可别回头,注意安全。什么事这么重要?话说得如此严重。”副县长郝力巍将身体朝前靠了一点。

    “听说县里要成立文旅集团,是国有企业,社会事业包括文旅局不是您分管吗?我想到文旅集团去。”刚才郝力巍让别回头,小朱说完就没有回头。

    “打算成立文旅集团是有这么回事,你想去?哎,别说,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读职大时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专业倒是对口。到时候我可以向集团负责人推荐一下,但是否符合条件,可不由我说了算,要按招录要求来。”说完,郝力巍又将身体倚在了座位靠背上。

    “郝县长,我人并不想到集团去上班,我是想将工资关系挂那儿,人仍然在机关事务中心开车,这样工资几乎可以翻番。真过去上班,我不愿意的,新成立的单位,肯定又忙又辛苦。”小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郝力巍一眼。

    “哦,这样恐怕不行。过去听说有驾驶员想将人员关系放在港区、人在政府大院开车,机关事务中心就没同意。关系空挂在企业,那是违反规定的。再说,现在纪律要求多高啊,巡视巡察查得也严。”郝力巍放慢语速,表情也严肃起来。

    “哎呀,以前有领导的驾驶员就是这么做的,我都能说出名字来。文旅集团将是您分管,您一句话不就行了。这事成了,我们全家感谢您。”小朱明显有了情绪,一下子将油门踩下去,车身随着重重抖了一下。

    “小朱啊,你的认识有问题。如果过去有人这么做,现在肯定得纠正或者已经整改过来了。你认真考虑考虑,真想去的话,到时候你报名,我推荐,举贤还不避亲呢。空挂个工资关系,肯定不行。”郝力巍是认真的。

    “要到那边上班,我就不去了。郝县长您也不用推荐。”小朱说得肯定。

    “好的,那就算了吧。”郝力巍回答得也干脆。

    自从公务用车改革之后,县领导用车不再有固定车辆与驾驶员,但时间长了,多数县领导与驾驶员之间也就熟悉了。比如驾驶员小朱,经常为副县长郝力巍开车包括出差长途,因此他们之间也是比较熟悉的。

    由于住的地方离机关大院不远,小朱就常常呆在家里,接到任务时再出门。虽说不远,毕竟还是有段距离,因此匆匆忙忙出门却不能按时到达的现象时有发生,有时甚至会影响县领导的工作。可小朱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要不出车人还是总呆在家里。

    有一次,郝力巍坐着小朱开的车到一个离城区不远的乡镇参加一项接待活动。时间不长活动就结束了,当时外面下着雨,可郝力巍却看不到小朱的车,到最后人员离开得只剩他和所在乡镇负责人。

    终于,小朱开着车匆匆忙忙地到了。

    “怎么中途离开了?我等了这么长时间。”

    “去洗车的。”

    “出来时天已阴成那样,需要洗车吗?”

    “平时您的要求高啊,其他领导可能不会嫌车脏。”

    “哦,原来是我太苛刻了。但今天没有理由洗车啊,现在雨这么大,车不白洗了吗?”

    ......

    平时工作不用心、不踏实,关键时刻却想独辟蹊径、走捷径,甚至不惜违反规定搞投机活动,小朱还真得记着这样两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成功属于有准备的人。”

    4

    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一年夏天,华一剑从某矿业大学毕业了,被分配到一个不太有名的地方煤矿工作。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在煤矿他做的具体工作跟大学所学的“掘井”专业完全对口——下矿挖煤,和其他工人一样头戴矿灯、身穿粗布工作服、脚着塑料高筒靴,乘一种专用小斗车上上下下。读了四年的大学,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却干着下井挖煤的活,华一剑内心倍感意外与憋屈,“我已不是一剑,而是一锹或一镐了。”

    弟兄姊妹八个,华一可对弟弟一剑的照顾是最多的。可能因为他们俩是最小的两个:老七老八,年龄相近;也可能因为他们的学习成绩都好,高考时相继考上了专科和本科。农村家庭,这么多孩子,生活条件就比较差,一剑四年大学的生活费大多是一可这个姐姐包下的,虽然她自己也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工资并不高。

    “到煤矿去看看我弟弟吧?他刚刚走出校门,却干着下井挖煤的活,肯定感到非常孤单和烦恼。”华一可看着谷震忆认真地说。谷震忆是她丈夫,两人登记结婚才几个月,婚礼尚未举办。

    “好吧。我得请个假,把手头的工作也理一理。煤矿比较远,去一趟得三四天时间。”谷震忆边说边诚恳地点着头。他能理解妻子的心情,而且听说过她弟弟一剑读大学的费用基本是她这个姐姐供应的,这种重亲情、有担当的举动令他感动,现在要去煤矿看华一剑,他肯定支持。

    他俩乘坐公共汽车早晨八点不到就出发,四百多公里的砂石路与泥土路,中途当然还下车休息和吃饭,下午三点半左右才到达煤矿所在的小镇。在小镇车站反复问了又问,确认没有到煤矿的公共汽车,于是他们就近喊了一辆手扶拖拉机,两人站在敞开的拖车上直到煤矿。

    当华一可和谷震忆推开华一剑宿舍大门时,华一剑正坐在落满煤灰的条桌前给女友易扬写信,诉说内心的苦闷与思念。看到姐姐、姐夫站在门口,他的嘴巴惊讶得张成了“O”型。那时尚没有手机,公共电话也只有办公室才有,正常情况下联系只能通过书信往来的方式。

    一转眼近十年时间过去了,华一剑早已离开煤矿回到了家乡,并且结婚生子。当时坐在煤矿宿舍想念的本是大学同学的女友早已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自己的妻子则是当地一个村干部的女儿。从煤矿回来后曾在一个集体性质的小厂上班,后来工厂倒闭,人也就下岗了,较长时间没找到份正经工作。

    “是小姐姐吗?我是华一剑的岳父,想请小姐姐和小姐夫到我们家来一趟,是为华一剑和我女儿梅春的婚姻问题。一剑现在几乎天天打麻将,还有抽烟、喝酒,简直就是个二流子。梅春跟他分居已经近三个月,如果他再不改邪归正,梅春打算跟他离婚了。我们做父母的肯定希望他们和好,但华一剑得有个态度,认识错误,今后更要好好找工作、好好过日子。恳请小姐姐、小姐夫夫妻俩来一趟。”

    “震忆,我们去一下吧。”华一可内心十分着急。

    “必须的!我近几天工作很忙,白天走不开,利用晚上时间去吧,今晚就去,骑我的摩托车去。”谷震忆十分理解,心里同样着急,更希望能有效劝导、调解。

    当晚,华一可妇夫就去了梅春父母家也是华一剑家,他是被梅家招女婿的。还算好,一番劝导之后,梅春同意和好,华一剑当着大家的面道了歉并表示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一剑么,不能再这样成天玩;梅春么,也不要再总是小孩脾气……”梅春母亲的这几句话以及当时不紧不慢的语气,一剑永远忘不了。

    然而好景不长,华一剑与梅春小夫妻俩倒还过得去,但华一剑与他岳父的矛盾却越来越尖锐。又一次大吵一顿、被羞辱一番之后,小夫妻俩“远走高飞”到上海去打工。华一剑是给别人开车当专职司机。

    后来,家乡一家生产药品的合资企业大丰正海公司招录销售人员,华一可动员弟弟从上海回来报名参加招录。

    “姐,可是我实在不想回去。前两天刚刚跟梅春父亲吵过,我不想见到他。我还是不回去了。再说这边工作还不错,收入比较稳定。”华一剑不愿看见他岳父对他鄙夷不屑的脸色。

    “那好吧。你在上海好好开车,保重自己。”华一可深知被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

    “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话。”谷震忆接过电话,“一剑哪,在上海开车,五年、十年之后能有多少收入现在就能大体算出来,而你回来到正海公司做销售,就有了无限多的可能,何况你有在拉丝厂做销售的经验。你不是最恨你岳父看不起你吗?回来参加招录,好好搞销售,将来混出个人模人样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这才是真有种!快回来,争口气,别犹豫了,听我的没错。”

    “嗯,那我听小姐夫的。”

    现在,华一剑仍然在大丰正海公司做销售,常年出差。他家已经在市县两个城市拥有了三套房,并有宝马、马自达以及华一可更新车辆时赠送的起亚小福等三辆车。人出息了,岳父岳母几乎样样相信他、处处护着他。

    回首走过的路,三十多年来华一可和谷震忆常常为华一剑领跑或者助跑,可谓不抛弃、不放弃,有意义。

    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同时,是家都有酸甜苦辣,是人都有喜怒哀乐,华一可和谷震忆也不例外。本来,华一可就是个随遇而安甚至有点慵懒的人,而谷震忆比较有自己的追求乃至追求极致,两人的观念、习惯与意见常常会有不同与冲突。但较纯、较好的人品,没有不良嗜好,这些共同点是他们婚姻稳固的基础。

    近年来华一可与谷震忆因为家庭琐事特别是孩子的工作与生活问题意见分歧比较明显,有时甚至互不理解、互不相让。一天,谷震忆在认真地向华一可表明自己对某件事情的看法与想法时,华一可回答说:“我总是得听你这种说教似的东西,而你总爱这么说教,我听够了,我不想听。”“是吗?可我觉得这事比较重要啊,我就是有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你以为我愿意总这么说来道去吗?可有些事情的走向明显有偏差,我难道应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我也说得厌烦了。”

    让华一剑跟他姐姐交流交流吧,毕竟他们是亲姐弟,而且姐姐给他助跑了若干年。谷震忆打了个电话给华一剑,告诉他,自己跟他姐一可因为一些事情意见难以统一而产生了急躁情绪,内心的确比较着急也比较生气。嘴上没直说,心里很希望华一剑跟他姐姐包括跟自己多多沟通交流,以达到大家观念与意见一致或者接近的目的。

    令谷震忆颇感意外,华一剑在电话里说:“我姐脾气这么大,也是你多年给养成的。大家多谅解点儿吧,谁家没有点矛盾啊……”此后,再无下文。

    华一剑,你就不能陪着姐姐、姐夫跑上一小段路程吗?虽然他们未必需要你跑多远。

    一剑,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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