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当一名军人

  我有一顶军帽，是我老爷爷留下的。那时候，我读小学时候，经常听老爷爷讲军帽故事！讲革命英雄事件故事。讲地下交通站革命实践经验。后来，我听老奶奶说；爷爷就是地下交通站成员之一，是个联络员！参加过地下革命工作，无名英雄者。

军帽黄绿色的、的确良面料的，上有【八一】红色五角星，是新四军，红军配用的。老爷爷为了纪念这位战友，革命英雄而保存的，二十多年了，后来交给了我保管。

我以满足自己心目中那种最美的英雄欲望。纪念老爷爷的无名英雄精神，就迫不及待地把帽子戴上了，只是没好意思学军代表那样让眉毛如剑、眼睛光芒四射。回到生产队自己住的小屋，跑了几户和我关系不错的人家，终于找回一块残缺的镜子片，对着镜片一番操练、校正。练表情严肃、眼睛有神，气场生威。那时已经19岁了，真想当一名军人，本想一顶军帽会给自己增加很多威信、增强话语力度、提高指挥能力、多得几分尊重。

    所以每每劳动或开会前，对着镜片好好整理帽子和瞪眼、闭嘴、鼓腮一阵，想让军代表的神气在我身上体现出来。给别人看得起！事实上，都被社员们如常眼神所否定，他们眼里没有我那种崇拜、信任、坚信感，只有几位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社员对帽子感兴趣，也只限于想戴在自己的头上试试。

    那年10月份征兵工作开始了。国家有关条例号召，为青年立志从军，热血男儿精忠报国，居民中深入宣传征兵工作的重要意义，鼓励广大适龄青年踊跃报名参军，营造“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良好氛围。积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踊跃报名参军，主动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挑选，立志军营建功立业，这既是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的具体体现，又是爱党爱国的实际行动！

     我去本地征兵指挥部报名。当时征兵工作都由生产队，居民区统计适龄青年报名的，我是第一个自愿报名的社会青年，那时候还没有使用【身份证】，只有【学生证】，我是高中生，在雁荡中学读书，回来报名的。指挥部连长很重视，立即审登表格，进行体查。

我有结实的身体通过各项检查。接收新兵张连长，拿了我的审登表格和体查表对我说；

‘倪金寿同志，你体查合格通过，还要等待明天晚上9点钟验血。而且回去到村大队写张证明落实一下户口地址’。

‘好，好！谢谢同志’！我听了张连长的指示，高兴及了！急忙回去找村大队书记开证明！

我的户粮已经插队到六村，大队书记姓巨名道友，是个很能干的干部。那天去他家，找了几个小时！他故意避开。我前门过，他后门出，我转到后门过，他出前门。我知道他跑街路上走，急忙转到大街东面等他碰面，他看到我在前面，急忙转身往回走，我看他回头走，我也过桥往西走。想拦住他。他看见我往西走，他又转回东走。在二条平行街路是来回转了三四圈，无法碰面。我想，他为什么要避我，这样找不行，速性坐在他家等，还怕你不回家！

我回到书记家，坐在大门口等，书记妻子是妇女主任，问我情况后，还很客气，倒茶备饭，劝说不要急！一直等到晚上6点钟才回来。

他妻子急忙问书记；’今天你为什么躲避小倪啊’？

‘我那里是躲避，我是不想给他去当兵’！书记面红耳赤地回答。

‘小倪是个聪明能干的学生，你为什么不推荐他’？妇女主任高声的责备老公。

‘不是啊，我的女主任，你也想想，小倪家庭这么困难，没有劳动力，又刚结婚，他去参军了，家里老婆给谁养?我是书记还不知道社员的实际困难’！书记也高声的回答。

我听了书记夫妻在评论，真是不好意思！急忙说；

‘巨书记啊，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

‘小倪啊，当你体检合格后，指挥部马上来人通知大队部了！我想留住你在村大队里做合计什么的，现在农村知识分子少，最加上你是高中生，各单位都需要，知道吗？’巨书记亲切地对我说着。

‘谢谢巨书记的关怀，我真想去参军，家里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只希望你帮帮我的志愿吧！’我恳求巨书记。

妇女主任也叫老公快去证实一下小倪的户粮，征兵任务只几天时间，过了时间部队就走了！

巨书记也就当夜开了证明给我送指挥部去。

我的心情高兴又紧张！刚迈第一步，就有了绊脚石。不知道以后怎样？

第二天晚上9点半左右我去验血。这一项是次要，都会通过。刚走出医务室，有位医生叫往我！说；

‘你姓倪吗？你是【倪宅人】！’

‘不是，我住六村大队’。我回答他。

‘你父亲叫倪文光总是吧！’那位体检医生接着问。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名字？你是谁？’我反问他。

‘我姓施，是你父亲同事！你从小的相貌很像父亲，所以记住你！’

那位医生说了就急走，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地啰嗦着，‘反革命的儿子也想参军’！

我有点点听到，要问他时已经走远了。我左思右想，这个医生与我父亲同事，难道他在大荆卫生院工作过，难道我父亲的历史问题。想着急忙去找张连长。

张连长在办公室正在整理新兵资料。看我过来，也叫我一声；

‘倪金寿同志，你来了正好，我想问你情况！你家庭成份是贫雇农吧！’

‘是的！’我回答着。

‘你父亲什么时候参加卫生院工作？什么时候下放农村开业的？这位施医生认识你？’张连长莫名其妙的连续问我。

‘张连长，我父亲从1947年四都乡开诊所，个体医生，1950年被县卫生局聘于主任医生，53年聘任于大荆区卫生院院长，一直到去年，出于同事纠纷意见，被下放农村开诊所。那位施医生我不认识，其它事我就不清楚了！’我镇定的回答了张连长！

‘好好！我马上派人去县档案室了解的，你放心回去吧！’

张连长也很重视我的情况，立即出了办公室！

第五天，体检合格青年都集中指挥部开动员大会，安排欢送各项工作。本地区，镇任务部长，孙部长上台讲话。开始说了些大道理形势话，后来大声说；

‘今天征兵，有人反映，反革命子弟人混入革命队伍！把他抽出来····’

下面没有说下去，张连长立即上来止住，还好没有说出名字来。

我在人群中，满脸通红，低着头，进退两难！知道这个姓施的家伙去领导反映了，怎么办呢！

就在会议后之前，连长拉我去办公室，谈谈父亲的历史问题，他说；

‘ 根据档案了解，你父亲1943年插入部队军医大医务，那时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根本没有反革命嫌疑，按照职称中校军官，还是个抗日英雄呢！抗战胜利后，47年返乡行医，开诊所还免费治疗不少地下革命家属。50年被卫生局接收聘任医院院长，三反，五反期间没有档案，只是文革期间，路线纠纷下放回家，所以我认为政治不大！’

我听了张连长，这么深入了解，急忙接着说；

‘那我与父亲划清界线’ ，‘划清家庭政治关系’！

小倪是个高强理性人！果真那张白纸，咬破手指，当张连长面，写下血书；

‘决心书，我与父亲划清界线，划清家庭政治关系，誓当军人，保卫祖国，为人民服务！’

张连长激动的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尊严！双手郑重的接过血书，夹在档案里。说；

‘倪金寿同志放心吧！我一定征收你于新兵，以后靠你自己努力！’

过了几天，我接到入伍通知书，领了新兵服装行李，准备从军了。朋友，亲戚，大队部社员都来欢送，热闹极了，送到了县团部了！那就是部队生活，我享受了第一天的军人生活！

第三天早上，突然团部一位同志和张连长来找我。张连长说；

‘这位是团部政委，对你有指示···！’连长说不下去，结结巴巴的，很羞而可惜样子。

团政委拿出一张批文说；

‘倪金寿同志，您好！团部批文；决定倪金寿同志复员退伍，为【退伍军人】荣誉！希望回原籍好好生活！’

张连长急忙说；‘政委，为什么？前天不是批好同意入伍吗？’

团政委解释说；‘张连长，你知道吗！昨天又一人告到县人武部，还要告地区武装部去，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深冤大仇，连续上告，据情况还要告我们作弊呢！’

‘让他去告吧！反正没有反革命事实根据啊！’张连长气氛极了。

‘不是的，他的连续行动，会影响部队征兵原则性的！为了避免群众意见，为今后政治麻烦，就批准给于光荣退伍！【退伍军人】荣誉多好！当一天的也是兵，当三年也是兵啊！’团政委说着，者‘光荣退伍证书批文’交给我说；

‘倪金寿同志，回去把‘批文’交给人武部做档案，这是党给你的光荣称号，希望好好工作！到处都是为人民服务么！

顿时我哭很双眼通红，泪水滔滔直流，淋湿衣巾！两位军领导也目睹口呃，无法劝告安慰！只好拉着我，送我回家。

回家后，我伤心的连哭三天三夜。后来去问父母亲说；

‘爸！那个姓施的医生，对你有什么深冤大仇，六，七年前的我，还给他认识出来，说和你相貌相似。’

父亲说；

‘那年你还是小学五年级，转学到大荆双鸽学校读书，只有十二岁，怎么会记得呢！’

又说；

‘我和施立望是同事，我当医院院长，他是主治医师。群众反映他医德差，技术低，病情诊断不准，不愿意给他看病，都来找我，等也等我看病!结果他犯恨在心，处处找我弱点，向上级打小报告；想征服我！争夺领导权！’

母亲听了出来说；

‘孩子啊；怪只怪你父亲当时没有送给他【一支小鸡】！’又说；

父亲你买来一对【老刀红小鸡】，很可爱！像以金黄色的小绒球，圆滚滚的细毛，走起路来像球滚，看不见脚。人见人爱，真稀奇极了！你放学后天天趴着玩。’

‘这鸡很快大，不到三个月公鸡十三斤重，头冠像一把大刀，红亮亮的，母鸡有十斤重，会生蛋了，每个蛋2两多重，你父亲也惜不得做菜吃。母鸡天天养蛋，到月后就会孵化小鸡了’。

‘那对养鸡有什么关系！’我反问着。

‘问题就在小鸡上’！母亲气呼呼地说着；‘小鸡孵出20多对，放出来一大群很好看，红红绿绿各色小绒球，访问的人很多，医院里同事七，八个人也到家里访问，父亲很高兴，来到家里访问的一人就送给一支小鸡，最后只余四支了，鸡也大了点了。’母亲又说；

‘你父亲想一想同事只有施立望医师没有来访问，还有个沈会计，就没有分给他二人。鸡也大了，惜不得送人了。’‘结果呢！姓施的和沈会计的更恨气了！对同事说出小鸡没有分给他俩，看他不起！同事说，你没有去倪院长家么！怎么送给你啊！’

‘所以他俩三番五次的写检举信，写你父亲以前当过军医生。’

‘最后被下放农村开业了。’‘为了一支小鸡，陷害别人，搞得别人没了工作，等于倾家荡产！’

‘喔！怪不得他死记住你，姓倪，是倪宅人！’我才明白小人之心不可违！

敬君子方显有德，怕小人不算无能。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我学会承受痛苦。

有些话，适合烂在心里，有些痛苦，适合无声无息的忘记，当经历过，你成长了，自己知道就好，总有一次流泪、会让我瞬间成长。

回家几月后，那天，我拿着军队领导批准给于光荣退伍！‘光荣退伍证书批文’到镇人武部报到，我也是复员军人，想要求点什么工作！谁知道人武部长孙国地，拿了批文证书一看，大发雷霆杀气腾腾的说；

‘人民群众反应，【反革命子弟混入革命队伍】，真有此事！什么光荣退伍，狗屁军人！’双手者证书批文撕得粉碎！散了满地。

此时，我向前抢也抢不住！

完了！证件毁灭了怎么办！对他吵也没有用，对牛弹琴牛不懂！

事临头三思为妙，怒上心忍让最高。今后再去找部队领导要档案吧！

一官之腐，百吏必从之，千民必附之。名人说，历史的标点全是问号，历史的幕后全是惊叹号。

消息传的真快！一月后，我也被雁荡中学下放插队到农村了！

我日夜想着，总有一场雨水，能看到彩虹；总有一次伤痛，能让我们坚强；总有一场泪水，能让我们成长。

但是，我眼睛看着爷爷的军帽，无名英雄何时现实？父亲的历史能有评反吗？

我要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

总觉得自己当过一天军人而骄傲！

                         作者；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