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赶紧回来,你爷爷他……”
我没有继续听父亲在电话里讲的内容。随即请假,赶往回家的路上。坐在大巴,颠簸的山路,把我的思绪扯到了童年。
那时候父母工作忙,经常出差。所以把我送到远在乡下的爷爷家,直到上小学才回到父母身边。一开始,我是不情愿来到乡下。没有游戏机,也没有熟悉的小伙伴,更难受的是叽叽咋咋的鸡鸭羊根本不怕人,到处乱窜,极为烦人。倒是爷爷,乐呵呵地从父母手中接过我。
记忆中爷爷一直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一头灰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尽管老旧,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村尾的老头儿那样,邋邋遢遢。村里人都说,爷爷年轻时出去外面闯荡过,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来爷爷在村里的地位都是德高望重的,村里的大小事都有插上话的权利。
可我就不服,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受罪”。所以,我总是跟爷爷对着干,一点都不省心。今天带着同村的小伙伴去掏鸟窝,把人家的狗关起来;明天把牛粪扔进邻居的院子里……每天惹一屁股事。自以为聪明的我认为只要把爷爷惹生气,他就会送我回城里。可是,我发现我错了。爷爷从来都不生气,尽管每天都有人找上门向他控诉我“恶行。
我不愿和爷爷亲近,是因为我觉得他是怪人。村头的那些老头子都喜欢围在一起炫耀年轻时的事。可爷爷他从来都不喜欢和别人闲聊,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或者在村里走走偶尔和别人打个招呼。那时候,电视机还没普及,夜晚的村里唯一的娱乐节目就是公社里放映的电影。只要农闲的时候,基本家家户户都会早早吃完晚饭去晒场占好位置。我总会央求爷爷带我去,可他从来都不带我去,不过偶尔他也会托去看电影的人把我带上。爷爷是不爱看电影,还是不愿意凑热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怪人。
尽管爷爷不懂言辞,可是他还是很疼我。他知道我喜欢吃糖,每次去赶集他总会给我带一把回来。那时候家里也紧够温饱,爷爷怕我长身体肉吃的不够,会经常去河边钓鱼改善伙食,有时候一钓就是一下午,那时候最骄傲的事就是向小伙伴炫耀,看我爷爷又钓到大鱼了。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蚊子多又缠人。爷爷总会拿着蒲扇,给我赶蚊扇凉,直到我进入梦乡。
我也记不清楚和爷爷生活了多长时间,走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记得上小学前的那个闷热的夏天。父亲一个人回来,和爷爷在屋子里说了几句话便出来了。爷爷招手示意我过去,他摸着我的头说,“林子,好好上学,莫要玩。” 我转过头去看父亲,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要回到城里,回到父母身边,等着我的是我期盼的生活。吃完午饭,父亲领着我走出了院子。我回头看了爷爷一眼。他在院子里站着,看着我们,笑着挥手。就像我当初来的那天一样,仿佛一切都没变。可我分明看到他眼里划过一丝的失落,但又好像没有。
回到城里,我很快融入了新的生活,渐渐的忘记了那段乡下的日子。直到我工作,这么多年来,只有每年过年才回家看爷爷一次。他老了,背也开始陀了,但依旧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每次回家,他总会笑呵呵地说,“林子,你又长高了。” 他还是会把最好的就给我,家里总备着一些糖,怕我想吃的时候没有。在我眼里,爷爷还是那个怪人,这一点从来都没变。
今年春节回家的时候,爷爷的精神好像差了很多,有时候神志也好像不太清楚。不过,爷爷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在乡下生活,不愿意随我们进城。那几天我发现,爷爷不说话的时候,都会拿着一只绣花鞋站在院子里头,一面念念叨叨,一面看到村子那边,像是等人似的。我也没怎么问他们,因为在我眼里,爷爷一直都这么怪。
可是我没想到,我那腰板硬朗的爷爷突然要离开。虽然嘴上说不和爷爷亲,但毕竟血脉相连而且生活了那么久,心里还是爱的。坐在车上,我一直祈祷,爷爷等我,我回来了。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堂兄弟,姑妈一家子都挤在屋子里。他们一看到我赶紧让开了路,父亲过来和我说了一句,“你爷爷,在等你,快进去吧。”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那段熟悉的路,来到爷爷房间里。他终究老了,垂暮的老人。爷爷看见我,张了一下口,我知道他是在叫我过去。我坐在爷爷床边,轻生说“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像是没听到,看我许久后,把手中紧握的那只绣花鞋,放在我手里。微弱的说“绣花鞋……”爷爷最终还是没有说完这句话。我看着手中的这只绣花鞋,疑惑爷爷交给我到底想要说什么。
那只绣花鞋,究竟藏着爷爷怎样的故事?
待续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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