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玓珠

作者: 梦飛故事会 | 来源:发表于2022-10-22 19:30 被阅读0次

    浔阳县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的雨,王九担心地里的庄稼被淹掉,顾不上细想,赶紧披上蓑衣,带上斗笠,拿着锄头就去地里挖排水沟放水。

    王九忙活了半天,看着雨水都顺沟排了出去,才放心地背上锄头往家里走去,可他没走几步路,就看见山坡上的那座孤坟被雨水冲垮了,再不及时修理,就有可能进水。

    在王九的记忆中,这座孤坟好像从来没有人打理过,更没有人来缅怀祭拜,王九虽然年轻,但心地善良,觉得死者为大,就毫不忌讳地去把坟给修理了一下,又挖了一些新土填上,才往家走去。

    第二天雨过天晴,王九也开始整日劳作,可说来也巧,原本贫穷的王九似乎撞了大运,接下来的日子不仅地里的庄稼丰收,就连去山上砍柴也能捡到一些野鸡,野兔。

    王九勤快,家中又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把多余的粮食,野味,柴火都挑到集市上卖掉,渐渐地攒下了一些家业,又托人说媒娶了村中的女子阿花为妻,小日子也算是过得有模有样了。

    这天晚上,王九把身怀六甲的妻子扶到了床上休息,按照村里老一辈的说法,阿花这两天就要生了,可家中没有长辈,王九有些担心,他寸步不离的陪在阿花身边,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沉,担心阿花不舒服。

    他看着阿花睡熟了,自己靠在床沿上打了个盹,王九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个女人朝他走了过来,女人看不清面貌,远远地朝他施了一个礼,缓缓地开口说:“多谢恩公帮我修理屋舍,明日你的女儿将会出生,这个手串叫做玓珠,戴在孩子手上可以保她一世平安。”

    说完女子就不见了,王九惊醒,发现屋内灯光摇曳,门窗也完好,王九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是不是这几天有点紧张过度才会做梦。”

    他起身去挑了挑灯芯,想让屋中更亮堂一点,没想到他挑完灯芯,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的手串,手串很精致,小珠是玉石的,王九虽然没有见过大世面,但也觉得这个东西价值不菲。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梦中的情景,虽然他也不知道梦中的女子是谁,但她叫自己恩公,想必是在什么时候帮助过她,既然说是送给女儿的礼物,那就看看阿花生下来的是不是女儿,如果是女儿,这个手串就当是神仙送来的。

    王九把手串原放回了桌上,看着阿花睡得挺好,他索性躺在床边睡下,接下来他睡得很踏实,一直到鸡叫三遍才醒。他起来的时候,阿花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去做早饭。”王九看着阿花心疼地说。

    “你这几天没睡好,不用这么着急,我不饿。”阿花艰难地坐起来,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都有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王九看着阿花笨拙的动作,就伸手去扶她,这时阿花双手捂着肚子大声说:“哎哟,疼死我了,快去找二婶,可能快要生了。”

    王九一听说要生了,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连鞋都顾不上穿,赶紧朝门外奔去,一边跑一边喊:“二婶,阿花要生了,阿花要生了。”

    住在隔壁的二婶五十多岁,是王九的堂婶,也是村里的接生婆,听到王九的喊声,原本正在吃早饭的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赶紧朝王九走了过来。

    二婶一边朝王九家走,一边对王九说:“你去烧些热水,给阿花做些吃食,女人生孩子的事情,男人帮不上忙,你该忙啥就忙啥。”

    王九虽然按照二婶说的做了,但毕竟第一次当爹,内心还是无比紧张,他把水烧好之后,还没有听到孩子的动静,几次想进去帮忙,都被二婶轰了出来。

    他只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时,“哇”地一声传来了孩子洪亮的哭声,王九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他不顾二婶的阻拦,直接踏进了房子。

    他还没看到孩子,就看到桌子上那串红色的珠子在闪光,他拿起手串,走到阿花身边说:“是女儿吧?”

    阿花此时满头大汗,人还很虚弱,听王九这么问,一脸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儿?”

    王九一看阿花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说:“我喜欢女儿,而且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你会生女儿,你看礼物都准备好了。”王九说完把手中的手串递给阿花。

    阿花看着这个红玉珠串,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个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话一下把王九问住了,他总不能说是梦里别人送来的, 解释不清,更说不清,别人也不会信。

    他只好说:“这是我娘的祖传之物,只传女儿,到我这一辈没有女儿,我娘就叮嘱我传给我的女儿。”

    谁知王九的话音刚落,襁褓中的女儿就伸出小手抓住了手串,逗得阿花直笑,赶紧对着孩子说:“是你的,娘知道是你的,不过你现在还小,娘替你保管好不好?”

    可不管阿花怎么说,孩子就是不撒手,一硬拿她就哭,最后阿花没办法,就找了一些丝线给她穿了一根绳子挂在脖子里。

    王九觉得这一切太神奇了,好像这个手串就是为女儿量身定做的,他想到梦中的女子说这串珠子叫玓珠,于是他对阿花说:“女儿叫王玓珠,好不好?意思就是闪光的玉,希望她以后比我们都好。”

    “玓珠,王玓珠,小名阿珠,挺好的,没想到你这脑子还能想出来这么好的名字。”阿花看着王九说。

    王九不好意思说出名字的来源,只好憨憨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阿珠聪明伶俐,从小不喜欢约束,跟着她爹在山地里撒欢,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娘不允许她再出去,才开始有一些收敛,但偶尔也会趁她娘不注意,偷偷出去玩一圈。

    到了阿珠15岁这年,浔阳县出现了罕见的旱灾,半年一滴雨都没下,庄稼颗粒无收,村民们都生存不下去,有人出去逃难,有人落草为寇,也有人直接饿死了。

    日子艰难,王九也准备带着妻女外出逃难,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走,就有一伙土匪冲起了村子,直奔王九家来。

    王九纳闷家中既无粮食又无银两,土匪到他家干什么。这时他看到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心想不好,现在家里唯一的宝贝就只有她了。

    王九顾不上细想,趁着土匪还没进院门,赶紧拉起阿珠的手,快速跑进柴房,把她藏在几捆干柴下面,然后又压了几捆稻草,才走出去。

    此时土匪已经进了院子,见到王九就大声说:“听说你女儿手上有一个玉串,老实交出来,可以免你们全家不死。”

    王九这才明白是村里有人把他们卖给了土匪,阿珠长这么大没有离开过村子,土匪又怎么知道她的玉串,再说土匪的话不能信,他们要是见了阿珠肯定不会放过她。

    王九思虑半天才说:“家里没活路,我女儿已经出去逃难,玉串在她手上。”

    “哄小孩吗?进村之前我早打听好了,快把她交出来。”为首的土匪知道王九在忽悠他,大声怒吼。

    王九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于是只好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给我搜!”为首的土匪一声令下,其他土匪跟一窝蜂似的,冲向了王九家中的各个房间。

    除了抓到瑟瑟发抖的阿花,其他一无所获。为首的土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审视了一下这三间瓦房,指着旁边不起眼的柴房说:“去,把那些干稻草给我搬开。”

    王九见他们要搬干草,赶紧拦在前面说:“她真的不在,柴房里没什么东西。”可他越是阻拦,土匪头子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此时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一脚狠狠地踢在王九的肚子上,抽出随身配带地刀,一刀刺中了王九的心脏,王九缓缓地倒了下去,鲜红染红了院子里的地。

    原本怯懦的阿花一见王九被杀,就跟疯了一样,一下冲过去抱着土匪头子的腿,又撕又咬,大声哭喊。

    土匪头子甩了几次腿都没有甩掉,彻底失去耐心,手中的刀用力砍下去,阿花便也不再纠缠,无声地倒了下去。

    土匪头子在裤腿上擦了擦刀上的血,用力放进刀鞘,然后迈开大长腿,跨过阿花地身子,说道:“我本无心害命,是你们自找的。赶紧给我搬那些干草,就算是把这个房子给我翻过来,也要把那个丫头给我找着。”

    其余的土匪赶紧动手,很快阿珠就被找了出来,没有受过委屈和挫折的阿珠,眼里布满了泪水,但倔强的她,死死地盯着土匪头子,像是要用目光杀死他一样。

    所有的土匪从上到下地打量着阿珠,“怪不得你爹娘拼命护着你,原来山窝里藏了金凤凰。来人,把她的手串给我取下来,看看值不值钱?”土匪头子盯着阿珠看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阿珠一想到从自己生下来就陪伴自己的手串要落入土匪之手,心里就很难过,赶紧把手藏了起来。

    可几个土匪一起上,阿珠一个女孩怎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的手刚碰到阿珠的手串,手串的玉珠就发出了红色的光,而且几个土匪似乎受到了惊吓,脸色瞬间苍白,转身向后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有鬼,有鬼呀!”可在场的其他人只看到了玉珠发光,并没有看到什么鬼,不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落荒而逃。

    土匪头子认定这是一串好珠子,就准备亲自动手,他来到阿珠身边,捏了捏她的脸庞说:“你乖乖地把手串交给我,然后跟着爷去享福。”

    阿珠似乎见证到了手串的威力,她一扭头,躲开了土匪头子的手,用戴手串的胳膊直接砸向了他,一道强烈的红光袭来,土匪头子连连后退了几步。

    可他并不死心,远远地看着阿珠说:“真是宝物呀,你们上去给我抢。”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手串的强大功能,认为这是一个神物,不能硬抢,再没有人敢上前。土匪头子并不死心,一边向阿珠靠拢一边骂道:“都是一群废物,想要得到好东西,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他一心想得到阿珠的手串,就开始用蛮力去抢。手串再次发出红光,而且红光很强烈,晃得人都睁不开眼。

    等大家再次睁开眼时,土匪头子已经躺在了地上,面目狰狞,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吓死了。

    有几个胆大的土匪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早没有了呼吸。这一下群龙无首,再也没有人敢惦记阿珠的手串,四处逃命去了。

    土匪走后,阿珠请了附近的村民埋葬了父母,然后收拾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家乡。她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一路乞讨着往城里走去。

    这天她路过一处荒山野岭,看到路边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她以为是饿死的人,正想绕过去,却发现男子的眼皮动了一下。

    阿珠见他还没死,就赶紧蹲下来去试他的鼻息,她的手轻触到男子的唇时,她的手串又发出了红色的光,阿珠这时才明白她的手串,不仅会杀人还会救人。

    于是她的手一动不动地压住了男子人中,片刻之后,男子悠悠转醒,他一脸惊讶地说:“姑娘,是你救了我?我被他们下了毒,你居然能救活我?真的是神医呀。”

    阿珠扬了扬手串说:“不是我救的你,是它救的你,我也没想到它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功能。”

    男子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站起来朝阿珠鞠了一躬说:“不管是谁的功劳,还是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白玉庭,请教姑娘芳名?看你也是逃难之人,不知是否有幸和姑娘一起同行?”

    阿珠有手串护身,也不怕遇见坏人,而且看白玉庭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也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

    就笑着说:“我叫王玓珠,你可以叫我阿珠,你刚才说你中毒了?你为什么会中毒?他们又是谁?”

    白玉庭叹了一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俩边走边说吧。”

    原来白玉庭生在一个大户人家,父亲是白记当铺的老板,家产颇丰。但是白玉庭一生下来母亲就难产而死,父亲又要照顾生意,又要照顾他,忙得无暇分身。

    在白玉庭四岁那年,父亲娶了后娘胡氏,说得好听一点是照顾白玉庭,但实际上这个后娘心狠手辣,当着父亲的面对他很好,但背地里很苛待他,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更可悲的是没有两年,后娘又生下了弟弟白玉林,从此白玉庭在家里就失去了大少爷的地位,只能吃弟弟剩下的,用弟弟用过的东西,父亲常年忙碌,根本不知道白玉庭所受的委屈。

    而白玉庭从小没有亲娘疼爱,自然也习惯了胡氏的虐待,他只想着快快长大,有能力照顾自己就好了。可生活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胡氏一想到白玉庭将来要分走白家一半的家产,就恨不得他早点去死。

    果然,在父亲去外地忙生意的时候,她开始给白玉庭的饮食里下毒,一直到白玉庭晕倒,她才买通大夫,对全府上下说他得了瘟病,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赶走了。过了两三天,她亲自给白玉庭灌下了一杯毒酒。

    “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荒郊野岭,是你救了我。”白玉庭说道。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千万别让我碰见,否则不让她好死。”阿珠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我不想再回白家,就让他们都当我已经死了吧。”白玉庭此刻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头上也开始冒虚汗。

    阿珠赶紧扶住他说:“你的毒又发作了,赶紧坐下,让手串替你解毒。”

    白玉庭听话的坐了下来,阿珠把手串放在他的手腕处,果然手串又发出了红光,没一会儿,白玉庭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阿珠看着他的样子,索性把手串取下来,递给他说:“你的身体虚弱,需要手串的保护,你把它带上吧。”

    白玉庭赶紧摇了摇手说:“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阿珠看着手里的手串说:“我一生下来这个手串就一直跟着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我也是到最近才发现它有一些特殊的功能,这个手串很有灵性,它认主,而且也分善恶,它能替你排毒,证明你就不是坏人。如果它能认你当主人,证明你跟它也有缘分,你就别推辞了。”

    白玉庭听她这么一说,只好接过手串说:“那我先戴几天,等我身上的毒排完就还给你。”

    阿珠点了点头,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走他们就走了几个月,他们一起乞讨,一起看大好河山,虽然没有钱,但心很自由。也在这种不知不觉的日子里,两人互生情愫,互相爱慕了。

    这天,他们来到了一个破庙里落脚,白玉庭鼓起勇气说:“阿珠,我现在虽然一无所有,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如果你不嫌弃我,做我的娘子,好吗?”

    阿珠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白玉庭也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加上自己无父母亲人,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伴也挺好,于是羞涩的点了点头。

    白玉庭见阿珠答应了,就高兴的从胳膊上取下手串,递给阿珠说:“这个手串原本是你的,但我们今天可以让它作见证,举行一个简单的成亲仪式。”

    可就在阿珠伸手接手串时,手串却掉到了地上,珠子散落了一地,阿珠心疼得赶紧去捡。

    就在这时,他俩发现所有的珠子都自行凝在一起,慢慢的拉长,变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

    女子泪流满面的看着白玉庭说:“庭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白玉庭惊恐地张大了眼睛,问到:“你是谁?”

    此时阿珠通过两人颇为神似的长相,断定对方是白玉庭的亲生母亲。 她拉了拉白玉庭的衣袖说:“你跟她长得很像。”

    白玉庭在阿珠的提醒下才注意到女子的眉眼真的跟自己很像,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是…你是…娘?”

    女子点了点头说:“是的,当年我们一家人回老家,结果在路上动了胎气,生下了你,我也因为难产而死。你父亲随手找了一个山坡,把我葬下,从此再没有去看过我。”

    这些事情白玉庭是知道的,他小时候一直缠着他父亲去看看他娘,可父亲总是借口太忙,从来都没有去过。白玉庭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他娘葬在哪里。

    “有一年下大雨,坟被冲垮了,是阿珠她爹替我修好的,所以为了回报他,就在阿珠出生的时候,把自己凝结成了一串玓玉,替他守护阿珠。”女子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阿珠都不知道,也从来都没有听她爹提起过,一直以为玉串是祖传的,现在想来玉串有神力也是正常的。

    “不曾想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你,当阿珠的手碰到你的嘴唇时,我就感应到了你的气息,所以我替你排了毒。现在能看着你俩走到一起,我这一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你俩成亲之后,把这串珠子拿去当掉,庭儿,你有了本钱,就去把白家的当铺继续开下去,胡氏心狠手辣,你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把珠子当掉了,你怎么办?”白玉庭焦急地问道。

    “我见到你了,阿珠也长大了,以后保护阿珠的重任就交给你,我可以安心的去投胎了。我重生后这串珠子的神力就会消失,它就是一串普通的玉珠。你俩赶紧举行成亲仪式,给你们做完见证,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女子说完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时他俩才反应过来,开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拜高堂时他俩给女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礼成之后,女子望着这一对孩子流露出了恋恋不舍的眼神,这时她开始一点一点的消散,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我就葬在阿珠他们村口的山坡上,你们有时间要回去看我。”

    女子走了,玉串回到了阿珠手上,两人再看着这玉串时,心里都多出了莫名的情愫,他们舍不得当掉了。

    可现实是白家回不去,不管干什么都需要本钱,两个人总不能一直乞讨吧。

    白玉庭思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对阿珠说:“我想好了,这个手串我们当到白记当铺去,这些年我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东西,我们就开一家当铺,好好做起来。”

    “那以后呢?胡氏就不管她了吗?你这些年受的苦,喝下去的毒,就这样算了吗?”阿珠问道。

    “你先别急,坏人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必须先强大自己才行。我父亲已经老了,我那个弟弟被我后娘宠的,简直就是个废物,白记当铺要是轮到他们手上,迟早都会败光,到时候我们就能用很低的价格把白记当铺收购,胡氏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白玉庭说道。

    “这还差不多,原来你早都想好了,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呢?现在就去找当铺吧。”阿珠拉着白玉庭就往街上走。

    晨间的阳光洒在大街上,温暖而和煦,他们在浔阳县城找了一家白记当铺, 白玉庭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没有熟人,才对掌柜说:“我们要把这个玉串当掉,你估一估价。”

    当铺掌柜都是见人下单,他看白玉庭和阿珠穿着破烂,邋里邋遢,就断定他们是不懂行的人。他拿起放大镜,看了看手串,伸出一个手指比划着说:“这个数,行不行?”

    白玉庭不想跟他废话,他把手串戴到阿珠手上,自己再伸手压上去,珠子瞬间发出了红光。当铺掌柜和店里的伙计看傻了眼,掌柜赶紧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这个价可以了吧?”

    “一口价五万两,当期一年,你不用找买主,到时候我自然就会来赎。”白玉庭说道。

    掌柜是精明之人,这种宝贝世间罕见,肯定值这个价,就算找不到买主,他们到时候赎回去也能挣不小的一笔钱。他思虑片刻之后,同意了白玉庭的意见,签署了典当协议。

    有了钱之后,白玉庭以阿珠的名字开了一间玓珠当铺,他从小见识过各种奇珍异宝,做买卖又诚信可靠,虽然没有白记当铺名气大,但他每次都会给卖主高一成的价格,当东西的人自然都需要钱,所以他店里经常是顾客盈门,而白记当铺的生意却越来越冷清。

    白记当铺因为拿下了手串,加上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资金周转不灵,白老爷只好关掉了两间当铺,留下一间主店勉强维持。他也因为常年奔波操劳,加上获知白玉庭染上瘟病去世,心力交瘁,一下就病倒了。

    白玉庭得知父亲病重,就回到了白家,白老爷看到白玉庭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才知道这些年大儿子受了多少委屈,他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当即叫来胡氏和管家,说是要把当铺都留给白玉庭。

    胡氏一听当场就急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也不管白老爷是不是在病中,当场嚎啕大哭,指责白玉庭不孝,不仁不义,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白玉庭身上。

    白玉庭早就习惯了她的嘴脸,就对他父亲说:“我不要当铺,我只要当铺里的那一个红玉手串。”

    胡氏不知道手串的价值,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手串,她才不再闹腾,而白老爷出具了手书让白玉庭去取走手串。

    手串终于回到了阿珠的手上,没几天白老爷就去世了,白玉林如愿地掌管了白记当铺,可他从小不学无术,根本不懂什么古玩字画,在连续高价收了几件赝品之后,白记当铺濒临倒闭。

    这时白玉庭让阿珠上门,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了白记当铺。

    没有进项的白家只能靠吃老本过日子,可胡氏和白玉林都不是吃苦的主,丫鬟下人一大群人的伺候着,坐吃山空,没多长时间就开始靠变卖家产过日子。最后下人们都走了,只剩下一个空房子,胡氏为了生存只好把房子贱卖了。

    阿珠出面买了白家老宅,搬家那天胡氏见了白玉庭,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红着眼睛朝他扑过去,嘴里大声喊道:“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我要跟你拼命。”白玉庭巧妙的一躲,胡氏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白玉庭一个眼色,身边的两个壮汉就押住了胡氏,白玉庭围着她转了一圈,居高临下地说:“二娘,你机关算尽,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无人知道,但是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你的报应。”

    胡氏还想说什么,白玉庭一挥手,几个下人就把胡氏母子扔出了白家大院。胡氏看着没有半点生存能力的白玉林,她开始恨自己这些年太宠他,导致他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原本自己以为可以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曾想现在连活下去都很难。

    胡氏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取下来放到儿子手里,自己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白玉林看着已死的母亲,衡量着手里的钱是给母亲买一副棺材,还是留着给自己买食物。

    最终白玉林还是拿着钱狠着心走了,随后还是好心人把胡氏扔到了乱葬岗,当夜她的尸体就被一群野狼啃了。

    后来,白玉庭把玓珠当铺开得越来越好,也开了好几家分店,而他们的镇店之宝,就是那个红玉手串:玓珠。

    而阿珠不再出来抛头露面,在白家大院主家,照顾他们的三个孩子,一家人终于苦尽甘来,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但白玉庭和阿珠都不敢忘本,会经常带着孩子们去老家祭拜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也会给他们讲玓珠的故事,玓珠也真正成了他们家的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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