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麦田里,银色月光刚刚晕染出了一条地平线。亮度最高的部分汇聚在天边,慢慢朝着黑暗广袤的大地扩散。麦子熟透了,压得麦秆弯了腰。风扫过去,声音也是成熟的,不似春日里那般跳脱。
一个龋龋独行的身影,瘦削凌厉,扛着一只大包,向着天边那条银线走去。长长的影子忽明忽暗地,在旁侧的麦田里随风起舞。
说好今年秋收一定回家的,年初走的时候,七岁的儿子泪眼汪汪倚着门框,嘴唇紧闭,好像害怕一张嘴,一股气就要泄掉。孩子妈去年上镇上赶集,给娃买了变形金刚的新书包,只等着娃今年去镇中心小学上学了,满心欢喜地畅想着娃有一天有出息,能走出这穷乡僻壤。
回来路上,搭乘的拖拉机为了躲避一只突然窜出来的小黑狗,翻沟里了。孩子妈一着急想跳车,可阴差阳错跳到车倒下去那一侧。
媳妇在的时候,日子苦是苦了点,但一家人知足常乐,过得也温暖安稳。父母老老实实,一辈子勤勤恳恳,和亲戚乡邻从不红脸。老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哩,善人有善报哩,可老天爷有时候就是不长眼睛,手轻轻一拨,一个家庭的命运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弯,比那黄河九曲十八弯还让人肝肠寸断。
这些年,田越来越不好种了,庄上的年轻人都扛上包裹离开了这片土地。(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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