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这次北非的旅行，马塔喀什是一个让我惊喜的地方，卡萨布兰卡算是摩洛哥的一个现代都市，而马塔喀什会让我想起中世纪阿拉伯的某个大集市，德吉玛广场人山人海的阵势让我叹为观止，在电子社会，人成了奢侈品，而海洋一般的人群的确有一种动物世界的质朴和真实。几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摩洛哥珠宝，地毯，皮货，各式各样的香料，咖啡和甜点，在马塔喀什吃了一餐“大吉”，土陶罐焖牛肉，加了橄榄油和豌豆、西红柿，焗的软乎乎的，佐一个刚刚烤出来的囊，完了一杯阿拉伯薄荷茶，时间拉得漫长而松软——买了皮包和小彩罐，到此一游总是喜欢花俩银子，碰到穆罕默德的地毯，便坐下来，依然是阿拉伯茶，散散地在地毯上坐着，直觉告诉我，穆罕默德是个成功的商贾，一问，果然，他有一个五十人规模的橄榄油厂，一个珠宝首饰加工厂，在马德里还有一个gallery，地毯他做了三十多年，是喜欢，他知道我是艺术家则更加兴奋，生意做完，约好次日去他乡下吃饭，吃kusi kusi，于是按耐不住地喜悦，到乡下，到阿拉伯人的家里闻闻当地的土腥气对我有太大的诱惑。
第二天早上七点，穆罕默德等在酒店门口，我请他喝咖啡，结果他告诉我想请我和大家去他城里的家里吃早餐，然后去乡下看个集市，再然后去看母亲，一个84岁的阿拉伯老妇人。
早餐在穆罕默德家里，漂亮的女儿热了囊端上来，野蜂蜜，橄榄油和黄油，就是觉得一切是有滋有味的踏实和富足，人间烟火是那样地安然聪慧却又不显山露水。
集市像喀什乡下，一只羊大约人民币一千五百块，咖啡加了佐料卖，我和龙飞好奇，买了说回美术馆给大家尝尝。薰衣草种子是好东西，味道纯，据说可以放枕头里面治疗高血压。
集市上穆罕默德朋友不少，我看他从袍子里摸钱，给乡亲们塞了。
穆罕默德的妈妈说不知道是84还是83，因为当时没有文字记载一个乡下女人的生辰，老母亲看着中国人的面孔开心，不停说话，我英语，法语，阿拉伯语都上了一点，但她完全听不懂却也不影响交流，穆罕默德告诉我他母亲说我像真主阿拉的兄弟，这在阿拉伯世界当然是极高的赞美，我带了经过广州高剑父纪念馆时馆长李琰送我的奶糖，转了半个世界交到阿拉伯老人的手上我却有了十二分的安然和喜悦。
午餐是当地最大型号的kusi kusi，像新疆的羊肉抓饭，里面有无花果和陈皮，主料是去了皮的玉米芯，粮食的鲜甜味道绕着房梁漂来，囊有两种，我没有问细节，只是觉得一定是当地传统的发酵方法才能有这等上味。
和穆罕默德成了朋友，又买了地毯准备寄或是托运，晚上提到摩洛哥浴，我知道土耳其浴在阿拉伯世界的声名，也知道撒哈拉沙漠边上摩洛哥人洗浴的传统，于是跟穆罕默德的小舅子阿里去“哈玛么”，传统的建筑诺大的拱门，大理石的地板，进去躺下，像桑拿，水热乎乎的用铅皮桶盛了备用，摩洛哥的肥皂不知道是皂角或是橄榄，就觉得舒服得让人不知道今夕何夕，有人帮助洗身体，抹了肥皂，一团渔网一样的丝擦着身体，这样的境况倒也让我坦荡荡享受这酒池肉林般的畅快淋漓，雾蒙蒙地让我想起来安格尔的名作《土耳其浴室》，热乎乎的，柔软的，欢快的，舒畅的，云里雾里的——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省略18字），爽！再换气。清水，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我的天啊，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出来真是通体松活，望天空望去，黑黝黝的缀满星星，一声嘹亮的可兰经诵经声让房子边上挂满果子的桔子树微微颤动着。
孟昌明 2019 1
(文章转自孟昌明先生今日微信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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