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自然醒来，习惯性地拿起放在柜上的手机，“今日天气，雾，5℃，注意出行安全”手机弹出这样一条提示。起身拉开窗帘，窗外雾朦朦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点开朋友圈，她的最新动态是昨天晚上发的，和闺蜜聚会吃饭了，九宫格里有一张合照，她嘴角上杨，淡淡的状容很得体，貌似很开心。“开心就好啊。”我放下手机，漱洗完毕，带上相机，打算出门完成今天的任务。 上大学以后，我开始自学摄影，一方面是对它感兴趣，另一方面，学好摄影可以作为副业挣点小钱。高考后，我正常发挥进了本省的有所二本医学院，当然，我知道自己的成绩一直以来不算好，至少没有她优秀，所以我更想在大学四年里闯出一个更好的未来，为她也为自己。但是我们现在走散了，就像这场大雾中来来往往的人。 今天的雾出奇地大，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我在靠右的行人道上漫无目的行走，耳机里是无数次循环播放的歌单。 我们是初高中同学，她一向很聪明，尤其是数学很棒，性格也很活泼，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我的成绩平平，是很普通的学生，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所以，在高中同班的最后一年，我向她告白了，她很惊讶，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给她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鬼知道等消息的那一晚我有多忐忑不安。第二天，她给我发来短信，：“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但现在以学习为主，我可能不会花很多时间在谈恋爱上。”收到短信后，我激动了好几天，不管怎样，她的身份是我女朋友了。我们的高中恋爱很平淡，更多时候，我们像朋友而不是恋人。我知道她给自己的压力很大，所以我尽可能花时间去陪伴她，理解她，倾听她，我几乎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她却没有那么了解我。不过我一心希望她开心，至于我，她开心我就开心，而且我想，等上大学以后，她会有时间来了解我的。那段时光虽然很平淡，却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争吵和冷战，我很怀念那时候简单且知足的我们。 我听见路边有微弱的猫叫声，凑过去看，发现草丛里有一窝出生不久的小猫，旁边没有人家，它们应该是野猫，我蹲下来，解开围巾，在小猫身边围成一个圈，这样也许暖和一点。我举起相机，将画面定格在猫妈妈舔舐小猫的瞬间。 对了，我们曾经养过一只小猫，我负责给它买猫粮，她负责喂养，小猫走失的那一晚，我因为做实验错过她的N个电话，我们冷战很久。 高中毕业后，她发挥失常，本来可以考一所重点一本的她，分数卡在二本线上，失望和焦虑让她压力更大，我想安慰她，不管结果有多不好，未来还有我啊。可是，她对我更冷淡了，我每次向她问起填报志愿的城市，她都含糊其辞。最后，她去了一千五百公里外的云南，而我，留在了湖北。异地恋开始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最初还是信心满满的，如果心在一起，距离远不是问题，未来我们一定在一起，这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我错了。大学是无数争吵和冷战的开端。我们很少见面，手机屏幕能传达爱意，也能造成误解、愤怒、斥责、冷漠和痛苦。医学生的课程安排很紧，除此之外，我自学摄影，进入学生会，参加各种社团，我想变得更好，我认为这并没有错，但是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我们沟通的时间。也许是我没有像高中时候那样，花足够的时间陪伴和倾听她，也许她不理解我所做的努力，在她的视角上，她认为我不够爱她，无法24小时为她待机。我向她解释，但总是词不达意，让她造成更深的误解。我不希望我们的感情变成这样，所以，我慢慢改变，放弃一些事，给她打长长的电话，陪她打游戏，聊天，那段时间，我们的争吵少了一些，可是，我也会疲惫。她常常向我抱怨生活，学业和人际关系的压力，我认真帮她分析，给出建议，让她专注于自己的事，她会认为我只会说大道理，我给她帮腔，说别人不对，环境不对，她认为我在敷衍。每个人承受负能量的能力是有限的，到后来，我们变成了这样一种相处方式：电话接通，她开始长长的负能量输出，我只是听，不说话；再后来，我选择做我的事，很少接电话了。我并不是不爱她，只是她太在意现在，而我更在意未来。 如果是因为见不到面才造成这些，那我们就见面。 大一下结束后的暑假，我约她出来见面，想一起看场电影，吃吃饭，一起散步，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见面在一起。那天我买好了电影票，但是家里有事出门晚了，她先到了约定的地方，我向她抱歉说要晚点到。我们见面之后，没有拥抱，我很开心见到她，但是她的表情很难看，一开口就是埋怨我。我向她解释，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用，我沉默了，来见面，不是为了听她讽刺和奚落，看着眼前的她，我觉得陌生。我低头取出手机，把订好的票退掉，然后对她说，：“今天的电影票卖完了，我没抢到，电影不看了，回家吧。”不出意料，我的话音一落下，她开始埋怨我：“连电影票都订不好，约我出来干什么，跟你谈恋爱有什么用啊，分手吧！”我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看着她，脱口而出：“好，我尊重你的想法，分就分吧。”很奇怪，那场见面变成了最后一面。如果恋人关系让彼此精神内耗这么严重，不如分手。 我的思绪停在分手那天，想起她易怒的样子，再翻看她朋友圈里那张笑脸，顺手点了一个赞。前方是路的尽头，大雾渐散，太阳隐隐出现，周围的一切轮廓明了，该往回走了，我举起相机，将画面定格在阳光驱散雾气的瞬间。我果然还是很想念她，不知道我们之间这场雾何时能散。 爱情就是在大雾里途步穿行，如果抓不紧彼此的手，就把对方弄丢了，如果不够坚定，就会迷失方向，但总会留下些什么在那场穿行中，比如一点温暖，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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