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将是一场充满谨慎和紧张的对话，双方对白的间隙充斥着长久的沉默，英灵殿的灯光直射下来，在玻璃镜面的长桌上投满了扭曲的影子，像来自地狱的亡魂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起初长桌的尽头是昂热和恺撒三人组，气氛凝重又压抑。每个人的脸上装点着肃穆，仿佛整装待发的在参加一场葬礼。恺撒走到长桌的中央，优雅的张开双臂，微闭着双眼，镰鼬无声无息间被催动到最大化，风的妖精旋转纷飞，涌向四面八方，用镰鼬来监视英灵殿的周边，确保这里的谈话只有鬼神知晓。

“我想以尽量客气的方法来跟两位教授进行必要的沟通，这里是卡塞尔，我们应该有这个实力来知道对我们有价值的秘密。”昂热没有抬头，但他知道霍格沃兹的两位教授已经醒了。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神罚终将降临，我以纯正的巫师之血诅咒你们，死后的灵魂受到贪婪烈焰的炙烤，捆绑在永世不得超生的耻辱柱上，被往来的英灵唾弃。”斯内普和麦格深知已经不是对手，庄严而又悲凉的诅咒是他们认为最有力的反击。

“历史和正义是胜利者书写的，我很羡慕你们的年龄还可以说出像古希腊预言诗一样美的诅咒。我已经活了很久，不代表我仍然有足够的耐心。远古的中国存在一个神话故事，有一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妖法力无边，他的正义是和保护好花果山和猴子猴孙们保持快乐。有一个叫天庭的组织为了正义，以降妖除魔的借口清理了花果山。后来指使猴妖护送一个和尚去西天取经，猴妖为了正义又去杀掉其他妖怪，戴上金箍没法拥抱心爱的女人，双手抱紧却有违今生成佛取经的重任，最后他也放弃了一个叫紫霞的女人。我时常在想他的正义到正义之间走过了多少的路程，被杀是正义，杀人也是正义，以前的正义是小的正义，取经成佛是大的正义，可正义从来不是成长，不是善良，而是坚持内心所坚守的东西。以前我的正义是友情，龙族把我的正义夺走了，我的正义就变成了复仇。我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更不介意在你们的葬礼上摆上我种的玫瑰，你们和我谈正义，远远不够格。”说到这里昂热的声音已经宛若钟鸣，最后收尾却是呢喃低语。

路明非的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他知道校长说的是西游记里面的孙悟空，以前他经常在想成佛后的孙悟空到底和花果山下的孙悟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孙悟空，也许在六耳猕猴那里真正的孙悟空就被杀掉了。 孙悟空是不是也是双生子，破卵而出的时候是哥哥和弟弟，弟弟觉醒了就把哥哥替代了。在吴承恩没有写出来的清淡长夜里，唐僧偷偷默念紧箍咒，看着一动不动靠在一起熟睡的三个徒弟，出家人的眼泪寂静无声的滴在袈裟上。飞升成佛的时候，如果闪过为人时的遗憾，他会不会后悔没给悟空做件新衣服。他感到一些悲凉，他们和校长衣冠楚楚的坐在这里，老大催动强大的天赋，师兄随时可以摘下美瞳，自己身上就揣着两把价值不菲的沙漠之鹰，贴身衣物里藏有炼金工艺的坚韧短匕，如果是以前的他，光是这一身衣服就值得他去仕兰中学臭牛逼一圈，可现在环顾四周，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像两个三好学生的老师施压，他会不会像端坐在宝藏上的少年慢慢长出鳞片和爪牙。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他打了个寒战，他仿佛听到了路鸣泽在耳边的一丝冷笑。没由来的想起了源稚生和源稚女，源稚生选择了正义，他和弟弟一起死掉的时候一定是欣慰的吧，去地狱的时候即使变为恶鬼也可以一路随行。路明非自问也许没有这样的勇气，他有点想念这样清冷的长夜，适合和那个表情淡漠的日本男人共饮清酒，甚至碰上源稚女这样的恶鬼，他甚至可以说出一些更恐怖的世界法则，不过他不忍心。

“我们很早就知道世界上有个人类分支身怀恶龙的基因，你们的能力继承自龙血，可以发挥部分龙王的权能和威力。我们的咒语同样来自血脉继承，但是历史远没有混血种人龙杂交那么肮脏，我们的祖先沐浴龙血饮用龙血，龙血里的血糖成分与祖先体内纯种类基因相结合发生质变，存在了融合后被完全分解的龙类基因，所以言灵和魔法是两种不同的理论规则。你们的言灵威力巨大是因为龙类从另一个角度孕育了你们，我们的魔法威力小却能产生元素共鸣增删元素。”长久的沉默后，斯内普明白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在绝对实力的前提下，强者仍然愿意和你坐下来滔滔不绝的谈论法则，那么他一定为了一个坚定无比的信念。他和麦格对视一眼，轻叹一口气，也许合作点更能保全哈利和罗恩。

“请继续说下去，我曾经也有上门至黑道宗家向他们要人的时候，我不惧怕是因为我一直如此，你们应该庆幸我们不是蛇岐八家，否则我只能去水泥桩里救你们。”昂热看穿了他们的犹豫，所以不介意更坦荡一些，他很满意谈话至此他仍然可以维持一个风度翩翩的形象，大多数时候在他的心中仍然奉行着教育家的准则。

“我相信你们学院里的一台超级计算机已经详细的阐述了言灵和魔法的不同，只是我们的魔法无法运用于细胞层面，用你们的科学来解释就是深入到龙王的毛囊层，将魔法效用于最细微的毛细血管，这还是建立在我们能纯血龙类面前抗住几秒钟的前提下。我听说你们的身体可以抗住高射机枪的子弹，但我们的身躯不像混血种般坚硬，龙王战场上的我们和普通人是无异的。很遗憾我们并不是你们解决龙王的捷径。”麦格苦笑了一下补充道，“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你们宰割。”

“我想请两位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分析血液成分和精神权能，也许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很相信两位，但并不妨碍我也相信医学数据。”长久的沉默后昂热结束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