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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湖山里人家厨房里的捞篱

东江湖山里人家厨房里的捞篱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20-04-22 12:33 被阅读0次

    竹捞篱东江湖人称捞箕,有些地方叫它捞棹,不管它叫捞箕或者捞棹,都属老土掉渣的称呼,亲切地留在肉体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使用官方语言竹捞篱或竹漏篱大众化些,竹捞篱样式奇特,编织起来也与其它蔑制品大相径庭,篱部分呈圆形蜘蛛网状,一面凹一面凸,套根两尺长,三公分宽的竹把手;也有用竹把手一头直接编织的捞篱,圆弧边缘缴上凤尾竹青蔑,乍一看似海中鳐鱼拖着条长长的尾巴。

    竹捞篱用途比较单一,每天早晨煮捞米饭时,米心断生未开花,阿婆便会从头顶挂着的倒背笼罩中取下它,用清水泡湿,再去捞米饭,手握捞篱把,篱轻轻沿锅边推,待捞篱慢慢现出粥面,捞篱中已是厚厚的一层米饭,若是米饭捞时过时,会淋几瓢清水,锅铲敲捞箕柄,米饭吓的颤抖不止,集中在篱心,利于水份滗干,锅铲衬底,架在锅铲上滤干水份倒入筲箕,再沿锅底几推,锅中米饭全部集中在捞篱中,即使有专业的打捞队划着船也别想从粥中寻找到一粒米饭。

    捞出米饭的竹捞篱在熬完粥洗锅时,顺便会让它一起在锅中洗个澡,除去一身的米糨,筅掉身上贪污的米粒,然后被筅帚在龟背处一顿暴打,就这样完成了它每天上班的任务,随手把它送到头顶挂着的倒背笼中休息。

    夏天炎热天气里,将古树上附生的薛荔藤果摘下,十字切开,剥去外皮,翻开果肉晒干;想吃时用纱布包上两把泡湿,隔着捞箕挤薛荔汁,抓紧封口放在捞箕上轻搓,过几个时辰盆中结出果冷一样透明的琼脂,家乡人称凉茹,用调羹舀上几瓢,加入酸酒白糖薄荷汁,清凉爽滑,酸甜可口,是还不知世界上有冰棍雪糕时最消暑清凉的小食。

    东江湖人家到入秋,家家户户会晒辣椒,菜园里摘回青椒,放入大锅沸水里泹至转色,用捞箕捞出直接摊到竹晾板上,日晒夜露使青辣椒变成白辣椒,晒干后装入罈中,冬季里配菜是不可多得的辣味,酸甜香辣爽脆,色泽素白,下饭饮酒比平时要多一份量,直到脑门微汗点点,竹箸依然在菜品上留连往返。

    小时候的夏秋,稻田水中能见到泥鳅活动,双手去掬,总捧不到这种带沾液的活物,大人们说用捞篱能逮到它们,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回家中,抽张凳站上去,取下正在休息的捞篱,飞跑着赶到稻田边,见到泥鳅就是一舀,那泥鳅被捞篱囚住无处遁形,在篱中扭曲着整过身子,田埂旁扯根狗尾草,沿泥鳅鳃穿入,从嘴中抽出,偶尔能捞到一两根黄鳝,一个大中午总能逮到十几条从泥里出来透气的泥鳅,穿在狗尾草上一串,回家用油炸香炒辣椒放入鱼香薄荷,那是一道童年难以忘怀的田鲜珍馐美食。

    八十年代初东江湖还未储水的那个秋天,河水上游用药闹大江,江中鱼被药水毒的眼睛瞎盲,在水里四处乱蹿,得到消息的群众从家中拿起捞篱沿江岸捞鱼,此时竹捞篱的功能真正地变成了捞棹,因捞篱的深度不够,他们从深水处将鱼挎向岸上,然后擒住用河柳穿入鳃提在手上。

    在那场闹鱼活动中,江边居民集中将竹捞篱展现在河龙王视野,竹捞篱生平一次大集会;捞篱是捞生活的黑武器,总是在意想不到时出现在你身体记忆里。

    很想再次触摸它的身体,向小镇专门卖蔑器的老板打探,老板说断货,需专门订制才有;不知道乡里人家谁还在用,想在清晨听到打它发出的熟悉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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