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徐徐打开,清瘦老太着花团锦簇的棉绸战袍,稀薄短发被汗水沓得贴着头皮,雄赳赳立在千军万马之中。她四周林林总总,得有五六个集团方阵——纸皮扎得板正,旧婴儿车改装的战车上搁一捆,地上还有厚厚一摞;踩扁的塑料瓶大军在大购物袋里集结,另有一个百宝袋,神秘军种难以看出乾坤。
疫情当前,面对这一支来路可疑、在密闭空间里散发不可能让人愉快的气味的纸皮大军,我躲在口罩下,目光冰凉,稳立一旁摆弄手机,并不打算做一个好人。
电梯门外渐渐地聚集了三四个人,都静静恭候着老太往外扒拉。
老太把我等统一视作无物,先把战车悠悠推出电梯,又徐徐折回去,拎起一包稀里哗啦的大料扔出来。
电梯门叽叽叽地发出警报,预想中电梯门半途合上时老太的窘态并没有出现。细看之下,几乎有些佩服!——一只满满当当的大塑料袋被指派在电梯门下站岗呢!排兵布阵挥斥方遒,不愧是将帅之才。
众人侧着身子偏立一旁给这位纸皮大帅的千军万马让路,等她清空电梯轿厢,人们开始默默往电梯里走。
等待最久的我并没有跟进。当着纸皮大帅,按下另一部电梯的上行键,微不足道地表达我无尽的嫌弃和无声的抗议——为各路纸皮大帅们刨食的狠劲所伤,我大概也越来越不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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