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今儿你干的是啥活儿啊,是不是在室内擦玻璃?我跟你说做室外卫生才好呢,到处跑还能跟同学聊天,可轻松了哈哈哈……”他嘻嘻哈哈地说着,不时地望向我,似乎在期待着回应一样。
和同学聊天,我看是和罗薇薇小姐聊天吧,聊得可真欢啊。
我默默地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辰北的笑容略带尴尬地停在了脸上,一脸“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你了”的表情,慢慢悠悠地转过脸去,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末了,又猛地转过头来问道:“夏西南,你吃错药了?”
我把醋气、怨气、闷气一股脑地用眼神回了过去,然后就假装低头写作业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他问遍了身边所有的男生,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我知道自己作得够呛,却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对他很懊恼,对我自己更懊恼。
妹的,真憋屈。
罗薇薇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班级的门口,张辰北回家的路上也不再是孤身一人。在我看来,他们明目张胆地一起回家,一起上学,然后在班级门口分别进入自己的教室——所有的这些在我的座位都能够一览无余。
张辰北身边的哥们也曾经打探过,班里的同学更是议论纷纷(毕竟学生时代任何人的八卦都是枯燥课业的调味剂)。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对方是自己的发小,家里住的又不远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张辰北从来都没有跟我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什么。我不是他的谁,为什么要特殊化呢?
可是只有我自己在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蛛丝马迹,努力分辨着张辰北所说的到底是真相还是谎言。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力不从心也无可奈何的感觉,只是因为我喜欢他。
可笑的是对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一个人自导自演着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却只有默不作声的份儿。
周六上午临放学前下课,张辰北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吃饭。我以为是高阿姨邀请我,或者是他良心发现,正要喜滋滋地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来,他碎碎念到:“周日我妈不在家,赞助了好多吃的,几个同学来我家玩儿,罗云浩和顾水岳也去,还有罗薇薇,我一个发小,刚转咱们学校来,可能你不太认识……你也可以叫林大奕她们的,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听见罗薇薇这个名字,我提着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这个阴魂不散的。
“算了,我还有作业做。”我冷冰冰地说道。
“不差那么一会吧。”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没准儿我小姨还会过来。”
“你看你这个人,分明就是找借口。”
“哪有什么借口,学习和见亲戚,难道不是正事吗?”我的火“蹭”地窜出来,不由地微微提高了声音。
“喂,夏西南,你讲不讲道理啊?我好心好意在邀请你诶!”
“是,我不讲道理,好吧。”
“我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清楚,我哪儿让你不满意啦?”张辰北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了。
“你俩别在这儿吵了行吗,我在做题。”唐美娟看了我俩一眼,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却字字都像针扎一样刺到我心上。
我羞愤地涨红了脸,拿了水杯就往教室门口大步走去,张辰北紧跟在我身后追到门口,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夏西南,你说清楚。”
我正要扭头,却正好碰上从隔壁班出来的罗薇薇,她微微弯起的眼睛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向张辰北:“小北,明天都定好了吗,几点去你家呀?”
我克制住内心不可遏制地升腾起来的各种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能让罗薇薇看到我任何狼狈的情绪,第一次面对她,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败下阵来。
“小北,她是?”罗薇薇的眼睛一瞟,口气像质问自己的男朋友一样。
“学习委员。”我面无表情地甩了几个字出来,挣脱了张辰北握着的胳膊,要去打水。
“夏西南,你为什么不去?还有这些天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张辰北又一次抓住我的胳膊,带着有些质问的语气问道。
罗薇薇并没有离开,抱着拳兴冲冲地看着我的反应,似乎有那么点看我笑话的意思。
多么可笑的场面啊。我内心自导自演着一场足够翻天覆地的闹剧,佯装淡定地站在这里,接受主角的询问,接受看客的嘲笑。那么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我默默地转过身,带着委屈又倔强的语气和因拼命抑制情绪而红了的眼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不想去,可以吗?”
我再一次挣脱了张辰北的手臂,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简直就像是捏碎那样的握紧,仿佛这样就能够宣泄所有不知名的情绪一样。
我逃离出了那个令人尴尬的场面,在饮水机前低着头,看着热气腾腾的水刷刷地流进水杯。
我强迫自己不能流泪。我得忍。
我知道我本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张辰北。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怪罪罗薇薇,就算人家真的两情相悦,我也没有任何耍小性子的理由。
那时我才深深地体会到,暗恋的痛苦就在于隐晦、苦涩和纠结,连吃醋,都没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真是差劲啊。
周日下午的时候,我埋头做了很久的题目,从书本中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快黄昏了,大片大片橘黄的阳光铺下来,带着点炫耀的意思一般,耀眼又明亮。外边熙熙攘攘,这光,更给屋子增添了几分空荡的感觉。
张辰北和罗薇薇他们,大概在狂欢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感觉心中憋闷,想出去走走。大奕去画室了,晓柔还在。我们决定去外边购置点下周用的生活用品,顺便吃点东西。
一路上晓柔没怎么说话,她大概在等着我开口,或者只是默默陪伴着我。晓柔永远都不会像大奕一样热情张扬,她总是温柔地在一旁做一个倾听者,我恰恰是需要这样沉默的关怀。
我们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夕阳的剪影已经变得更加浓重了。我们提着袋子往前走,想要找一家吃饭的地方,突然发现前边那家电影院门口,走出来几个学生,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那些人中,有一个身形挺拔,一个娇小玲珑,光看背影,我就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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