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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河比赛的余温很快就过去,大家又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虽然期中考试已经过去,但是接下来,还会有小测、月考、期末等大大小小的考试,大家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而我,这个光荣负伤,哦不,我这个自己把自己弄伤还耽误大家事儿的人,真真是体会到双脚健全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我没有跟家里边说脚受伤的事儿。只是脚肿了而已,又不至于打石膏,最多就是行动不便。关键的问题是,家里没有办法过来照顾我,跟家里说了也不过是让家人徒增担心而已。
我其实是有点体会到人们一直说的“在外的人大多报喜不报忧”的感觉了。一个人在外,在自己生病脆弱的时候,难免会想家。
可是人或许总该是要长大的吧。
还好同学们都很乐于帮助我。大奕和晓柔就不用说了,从宿舍到教室都是靠她们搀扶,帮我从食堂带饭(学校一般要求不让在班里吃饭,但是我情况特殊,学校允许了);顾水岳完完全全承包了我的打水服务;学习委员需要跑腿的活儿也被罗云浩给代劳了。
我很感激。非常非常感激。我想,大概只有一个人遭遇了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才能冷暖自知吧。
周日上课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张辰北扭过头来敲了敲我的桌子:“诶,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
相比于叫我的名字,张辰北似乎更愿意叫我“喂”或者“诶”。
相比于他,我叫他的名字的次数,好像更少。大多时候我甚至连“诶”都不叫,直接就把名字省略了。
我也解释不通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叫他的名字怪怪的,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对其他人却不是这样的,该叫什么就叫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吗?
我正神游,听见指节扣响桌子的声音,张辰北一边敲桌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大概可以被称为稀奇古怪的表情。
“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我回了神,发现他直直地盯着我(其实就是正常地看而已),感觉像是被窥见了什么秘密一般,心“突突”地跳了几下才慢慢平复,下意识地说道:“我腿脚也不方便,下次再说吧。”
“可是,我妈一会就会来接咱们的。”
“……”这是典型的先斩后奏啊。
我其实并不愿意在这时候去张辰北家里吃饭。我知道一定是张辰北把我脚受伤的事告诉了高阿姨。高阿姨或许是出于好心,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一而再地去人家家里吃饭会太麻烦人,毕竟她和妈妈只是高中同学关系,还是许久没有联系的那种。
我只是不太想欠人家太多人情。
果不其然,我被接到张辰北家吃饭,临回来还被塞了一大包吃的,用高阿姨的话说就是我现在腿脚不方便,总得备点干粮,住宿生不能回家,又得知我连家里边都没告诉,于是自作主张帮我准备好了。
我这种没钱没势的小虾米,大概也只能在学习上多帮帮不靠谱的张辰北才能还清这个人情了。
周日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让课代表把上课没有讲完的题目抄在了黑板上,我正聚精会神地抄着,突然间,房顶的大吊灯一瞬间全都灭了。
我看向别的年级的教学楼,一个个亮起的窗口挨个地灭下去,像一排排被吹灭的蜡烛似的。整个楼层乃至整个楼都开始躁动起来,大家都异常得兴奋,黑暗中充斥窃窃私语声,欢笑声,还有几声吹口哨一般的尖叫声。要不是老师们的“镇压”,估计大家都要沸腾了。
你知道学生时代的停电,尤其是灯火通明的晚上的停电,是多么令人欢迎。至少大部分同学是期待着的,大家一起待在教室里却不用做作业,就只是在黑暗里坐着,睡觉、发呆都有了足够的借口——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早点下课呢。
教室里沉默了两分钟,还没有来电,大家开始有点按捺不住了,窃窃私语声愈演愈烈了。
“行了,先各自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不许说话。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若不是班主任发生,专注于停电的我们就要忘记班主任的存在了。
班主任离开之后,开始大家还装模作样地保持安静,后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就响起来,也有对此不满的,小声叨咕着停电和说话声叨扰了自己的学习。
我倒很喜欢这种大规模的停电,至少现在不用学习。这种感觉就像是调皮小孩暂时脱离了家长的监视一样,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
停电对于张辰北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尤其还是数学的晚自习。他欢脱得像个三岁小孩,逗逗这个,跟那个说说话,兴奋得跟明天要放假了似的。
“诶,不要动,你脸上有东西。”他忽然扭过身子,双手托腮对着我说道。
“真的假的?”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认真还是戏谑,只能借着不明亮的夜色分清他脸部俊朗的轮廓,还有眼睛里微微闪烁的光芒。
跟张辰北对阵的时候,我的智商永远都是下线的。一时间我竟然忘了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看不清一个人脸上有没有东西这件事情,于是他趁我发愣的空儿,把我鼻梁上的眼镜(我度数不高,平时不爱戴眼镜,只有上课的时候戴)拿走了。
“怎么还抢东西呢,快给我,本来就黑,还近视,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啦。”
“不给。想要自己拿啊。”说着,他把眼镜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幼稚。”
“我就是这么幼稚,不服就来咬我啊~”我想张辰北的脸上一定又是那副欠扁的表情,尽管我看不见。
我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瞅准时机,伸出双手朝两边的眼镜腿抓过去,他看我有所行动,“嗖”地一下把眼镜从鼻梁上拽了下去,一只手撑住桌子,一只手举过头顶,示威一般向我挑了挑眉,我的双手扑了个空,受伤的那只脚的用力让我吃了一记闷痛,我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猝不及防地就跌入了他的怀中。
当温热的感觉传遍身体的时候,我一下子傻掉了。我能清楚地听见张辰北在我耳后的呼吸声。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又开始猛烈地跳个不停。仿佛抓住了烫手山芋一般,我以闪电的速度抽离了他的怀抱。
受伤的脚又一次吃痛,可是我没敢吭声。
张辰北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流淌着的微妙气氛,举过头顶的手放下来,把眼镜递给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眼镜再不还你,小命都没有啦。”
我的心里早已是兵荒马乱,却拼命地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的呼吸,生怕露出什么本不该有的情绪,佯装淡定地说道。
“幼稚不幼稚啊,你。”
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
而我庆幸的是,这微带着喧嚣的黑夜,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我的悸动、尴尬和作为一个17岁少女所特有的一切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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