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
你好！
上次来曲靖，很想多和你在一块谈谈，无奈H那里也该有个了结，以至于只有与你匆匆一晤便就走了。和他谈过很多次，却总没有结果。我让他走，是因为爱惜他，但他却坚持要努力，我亦不知该如何决断了。
又回到了这里。连日的阴雨使气温急剧下降，冷极了。说来难以置信，今天早上竟飘了雪！可这也只不过是造物者一个不经意的玩笑，成不了大气候。雨是没有停过，外面的泥泞使我望而却步，我只有一个人独坐了。
昨天是我爸的生日，我却回到了学校本。来决定请假的，可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只有回来了。原来选择回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可以多陪陪爸妈，而现在却连陪爸过一个生日也不可以。孰可悲孰不可悲？造化弄人啊，我几乎无力感叹什么了。
刚回到学校就收到了z的来信，她的境遇似乎比我还糟。她分到金所乡，乡教管会主任提出要她做她的小儿子媳妇，她的结果可想而知了。她现在一所希望小学里，将来也不会开心。至于Y和她的未来，亦是不可知的。面对这方方面面的变化莫测，我只觉到我的弱智。我不懂这世界任何一种变化，我有一种受骗的感觉，甚至要以为其实我们不必以赤婴的纯净来此面世。如果我们事故一点，和外界并没有这样大的差距，也许不会痛苦如此。
一个人独坐，我好冷。这世界好静，没有一丝声响，除了雨声。一个星期前，我是在城市里的。那时候我站在广播室的阳台上，看我曾经看了两年的一草一树，竟然恍若隔世。城市里的红男绿女，华灯初上，飘飞的衣袂，流彩的眸，都是那样极有蛊惑力地在我眼前晃动。和山里的沉寂相比，城市的喧嚣与尘杂可以忽略不计的。这时，我理解人们为了城市所做的一切，并且宽容这一切。
在这里生活了并不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我却明显地感到我讨厌这里。城市令我向往，并不只是纯粹地对于花花世界的向往。而是，你知道的，在城市中我破碎了一个梦，这个梦有关理想，也有关爱情。当我发现世界骗了我的时候，我的失落，我的不满，我的痛楚，我的绝望，全都倾泻在这枯瘦荒寒的高原，也是情理中事。我为此感到抱歉，这个宁静得让我受不了的地方本无罪过。现在的我已经开始变得俗气了，我以为城市的喧嚣与繁杂自是精彩，而山中的安宁却只有无奈和窒息。
当我真正步入生活的时候，我便再不可得一支檀香一杯清晨的浪漫。夜阑时，我心深处就不可遏制地弥漫开一种死亡的感觉。看一眼厚厚的作业本尚可接受，但改作文却是一件让我无法容忍的事。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别提文采，就是语句顺畅一点儿的都寥若晨星。如此，我如何自信地告诉自己告诉别人：我能行？我还有心情爱这些孩子吗？还有心情讲一个故事，朗诵一首诗吗？不用不用，在这里，最明智的选择是不要感受。但是，我却不由自已地对未来生出一种渴望！我知道我应该做出一种新的选择，只是需要时间。
L，当我离开你时，我好难割舍。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飘摇的心情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我怀念从前的两年，那些日与夜，那些晴朗和阴霾的日子。好想你。
祝：开心！
顺利！
友
1997.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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