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有善剑者路欲，字子要，闻尝于万人阵中舞剑如鱼似蝶，取人首如探囊取物，虽剑精，然性劣，世人谓之剑鬼。常现于盐私商贾之路，城西五里有其一宅，名竹取斋。城外酒坊人多口杂，庶江湖往来，余常乃得闻诸异趣。
一日，闻三怪贼窃语于厅事之东北角，余遂潜其旁。其尖耳利齿似山魈者曰，前日，余因窃柳府之宝，被逐，走至城北一酒家避，自入店吾便觉有异，于厅室之北，一案三人高歌酣饮者皆面生极恶，彘首，犬牙，赤肌。吾于厅事之西，路子要之后，而独路子要野，步其前，故撒其酒于地。
为首者赤肌大鬼起，挟路腕，曰，谢我。
路曰，比剑，若胜，吾乃谢。
大鬼曰，可。
路披长衫当左，手持赤瞳长剑，大鬼于右，凭文有龙虎之长刀。犬齿者云，衣长衫者非常人，视之有剑气冲顶三尺，非吾辈所能及也。
肇二人不分伯仲，刀光剑影，七八回合下，大鬼力渐不支，连揖手曰，吾败矣，君实高剑。然是时，路投剑直刺其颈，顿大鬼血涌如潮，身首异处。
路提赤首，笑曰，汝若输矣，吾将取汝命。虽长似鬼，然亦平常。
当是时，彘首、犬齿怒起曰，吾等无冤仇，何以相逼。
路不语，出酒坊。以鬼首挑于剑上，归竹取斋，挂室壁与他头并排成一列，以鬼之血拭剑，然后出门。暮宿于城外商贾宅，门有数少男女跪于此，皆言欲为其徒，见女生得聪慧通美，路掳女而去，笑而不语。少男皆作怒色而不敢言。
入夜，女曰，尝闻汝剑一流天下，吾却未见，汝试剑吾视。路曰，可矣，然汝当为吾更衣，为云雨事。
女曰，可。
路曰，吾等同舞，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不亦美哉？
女曰，胸痛若刀绞，不欲下床。
路曰，何疾？
女曰，心疾。
于是路舞，诚如传闻，剑浮于周身若生灵附其上，实乃神造。须臾间，路感门外有人，出而见二男伏窗下窥之，二男懦，曰欲学剑，是故于此。路曰不可，吾之剑，不可授人。二男欲抽刃，然路刀起二首皆落，定睛，二首皆披毛，无血，一似彘做目眦尽裂之相、一犬牙交错探长舌于口外。闻有声，女起欲步其前，曰，如何也。路以太喜而嬉笑入室，因言曰，斩怪二人，甚快，适来为汝更衣。而不谨覆烛火于地，路当谢罪。女曰，无妨，相公请起，妾身正欲舒筋，可以比剑。有尾自青衣下隐现，目炯似精灵。
唯见女顶有剑气冲天百余尺，如海之巨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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