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里总是有这样一幅画面。在好多年前,没有网络、手机的年代,一天午后,我躺在姑姑家的床上,窗外1997年的阳光倾泻而下,射出一束灿烂的光柱。在舞动的尘埃里,我挪动身体,酣然大睡,不想从少年的梦里醒来。
屠格涅夫说,回忆是人天生的疾病,永远无法治愈。这句话我从11岁听,到现在记了七八年,像沟口心中的金阁寺一样,是震撼性和梦魇的。人喜欢回忆,也许是因为一两个人,也许一两件事,也许仅仅是因为两个场景。
听朋友说,人回忆中的画面永远是阳光灿烂的,没有阴天,没有雨雪。我想了想,的确如此。姜文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说,阳光充足,太亮,那些日子永远弥漫着一股荒草的味道。却是这样,我回忆我的童年,除了看图读唐诗和写写画画的小本子,就是夏天、午后、阳光。在那时候,我迈着小步子笨拙的走在街上,走在胡同里,去姑姑家,去河边。我脑海中有两个年份印象深刻,一个是1997,那是因为在姑姑家我看了本日历,上面赫然在列的。“1997”红的刺眼,那也是记忆里第一次看日历,一个是2004年,那是因为多年后我听到许多那年的歌,才感叹当时不懂聆听。
就是1997和2004这两个年头,如草蛇灰线,把我的过去,现在,未来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事后有许多事情比这两个场景鲜明的多,但,他们至多只是浮于眼前的字幕,来来往往,需要的时候想起它,不需要的时候就像一只小鹿安卧着。只是1997和2004,像两幅背景,衬托起我所有的快乐的伤感的回忆,不管是笑声还是泪水,绿色或是红色,它们的背后,必定会有两束光柱从窗口倾泻而下,在那之间,我看到无数尘埃的起舞。
当它们不经意的从眼前溜过,被闪耀的岂止是双眼,流水把时光碎成细片,想要拼起,只能不忍心的回忆。
长期以来,迷恋《追忆似水年华》结尾。多年以后马塞尔写作,追忆起少年时在斯万家那边。过去、现在、将来居然因为一个动作交汇起来。又想起那句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的“儿童必须死去,青草还得成长”,当人走得太久,来不及观赏身边的景色。暮然回首,才见已到天边。这不是一种胜利,而是一种悲凉。曾一度抛弃过往,却又不得不回头的时候,内心在过去、现在、将来痛苦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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