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和X大学毕业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他现在上海做自媒体,用他的话说就是“搬砖”,时间对他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虽然这次见面比较仓促,但当他出现在咖啡厅的时候,衣着精致,自信从容,完全看不出一丝急切和传说中的落魄。
2010年,在大家都发愁上哪儿找工作的时候,X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拿到了一家互联网巨头的offer,工资高得吓人,不得不说是一个完美的开局。
往后每年的同学群里也都是X意气风发的故事,以及关于他的各种传说。
但最近两年,X突然消失了,关于他的传说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流言和小道消息。
直到这次聊天,听他说完这些年的心路历程,我才知道X是真的消失了,或者说和过去不同了。现在的X,没那么风光,也没那么锐利,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用X的话说,“时间是味苦药,也是良药,该懂的你会懂,不懂的社会也会教到你懂……”
01 只用5年,他从大厂学徒做到创业老板
大学毕业后,X去了一家巨头公司做运营,算是开始了人生事业的第一步。这一年他22岁。
凭着与生俱来的眼力劲儿,X在公司混得还不错,短短半年就成了部门的重点培养对象。
往后四年多,在部门领导的支持下,X也开始独立带一些项目,也挣了点钱,更重要的是摸清了这里面的门道。
就在大家以为X会趁势追击往上爬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创业开公司。
领导劝过他,“有梦想是好事儿,但现在是不是着急了点儿,再历练个两年,会比现在好很多……”X没有听进去。
当这个消息传到同学群里,大家祝福之余也很不解,现在不挺好的吗?有钱有面又有前途,干嘛还冒险去创业?X没有理会。
辞职1个月后,X就把公司开了起来。
“每个人都说准备好了再打仗,那是让你安心的话”在X看来,机会这东西玄得很,真等你什么都准备好了,风口早过了;既然看准了,就该放手一搏。
创业半年后,X遇到了第一个难题,他和原领导“撞车”了。
面对国内电动车巨头这样的大客户,X不敢掉以轻心。尽管行内已经有人在嘀咕,“这么大的客户,X能拿下来吗?”“会不会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对这些流言蜚语,X没有任何反应。
在和客户提案的时候,X坦承了自己和竞标对手的渊源,“我们曾经共事过,刚毕业的时候我还在他手下干过,严格来说他还是我师父呢……”
最终,X没能拿下这个客户。领导问他:
“你知道输在哪儿吗?”
“不知道。按道理来讲,论平台、论资源、论能力,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的……”
“你输在太着急了,眼里没有我,甚至没有客户……”
X当他在放屁。
这时的X不会想到,做生意其实和做人一样,开始容易,做好却很难。
凡事都有因果,如果急功近利,没了敬畏心,现实会教你怎么做人。
02 爆肝1年,他买下人生第一套房子
很快,后果就来了。
17年3月,在苦撑了两年之后,X的第一次创业宣告失败。他决定离开这行,离开上海。这一年,他 29岁。
虽说公司倒闭了,但X学会了一点:“装”。也就在这时,父母和X提出想在城里买房,这对一夜回到解放前的他来说,压力山大。但X决定把它啃下来:赚钱买房。
来到成都,X进了一家汽车金融公司做市场运营。
多年的大厂经验和创业经历,为X提供了充足的先发优势,加上不要命的拼劲儿,不到半年,X从最初带8人的小团队变成掌管100多号人的市场总。
这期间,X不仅“虐”自己,也让手底下的100来号人苦不堪言。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家伙指定有点毛病,骡子也没这么干活的。”
到年底,X终于啃下了自己人生第一套房子,也能让全家安心地过了个好年。
得知X在成都赚到了钱,之前的同事小孟找到X,希望借点钱凑个首付买房结婚。
X想都没想就把小孟回了,“兄弟,对不住啊,我今年也准备买房,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X说,人情大于天,人怨也大于天,我不想牵扯,也不想被牵扯。
03 一夜之间,300万灰飞烟灭
18年,X迎来事业的高峰。
公司决定开发新市场,这对X和手底下的100号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馅饼。
对于带团队,拿业绩,X有自己的一套哲学:
“人与人之间,相处得来当然很好,相处不来也可以理解。但打仗就是打仗,搞钱就是搞钱,有成果再来谈包容;没成果,你是个圣人也没用!”
7月,X带队完成公司的年中业绩指标,分到奖金300多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很快,消息就在同学群里炸开了,“X成大老板了,身家好几百万呢,有组团抱大腿的吗……”
但第一桶金,来得快,去得也快。
11月,新市场业务遭人举报,公司当即对外宣布一个月内退赔所有客户的损失。X的奖金被收回,人也被开除。
同学和同事圈里有人议论,“X赚了几百万,这么来的啊”“做人还是要踏实点,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也有很多关心X的人:“在吗?”“很久没见你发朋友圈了,人呢?”“在的话吭个声,有事儿找你”“这是我的新号码,看到回电”“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有事说出来,咱们兄弟一起扛……”
对于这些,X至今没有回应。我问为什么,他说:“跌到谷底之后,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04 在31岁“高龄”,成了loser
20年,经朋友推荐,X来到深圳一家第三方公司做CMO。这一年,他 31岁。
X明白,想要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是个大挑战。
为此,X找来了曾经合作过的老郭,打算让他来操刀品宣视觉,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大哥,视觉这块你是专业的,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们付款没问题就行。”没想到老郭的随口一说,最终一语成谶。
在看到几个月不温不火的招商反应后,8月,老板突然宣布项目终止,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费用的停止支付。
这让X措手不及,其他口子还好说,老郭这边一直很给力,各种有的没的配合,都是不遗余力,不付说不过去。
但X知道,和老板算细账没有意义,只希望老板和老郭都给出一点时间与空间,大家一起好商好量把事儿给办了。
X以为凭他和老郭的交情,这事儿没那么难搞,但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靠,什么意思,想赖账啊?”
“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挺牛逼的吗?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我们可是白纸黑字有合同的,真逼急了,就把你和你公司一起告到法院去,你看着办吧。”
老郭发完飚,老板也给了X一个巴掌,“他想告就去告,钱我们是不会再给的。而且这人是你介绍的,事儿是你惹的,你看着办……”
最终,经过一个月的拉扯,老郭的款子公司付一半,X付一半。
这段奇葩经历给了X很大的刺激,“你一腔热血,满腔热情,结果两边都把你当个屁,我TM现在就是个loser……”
后记
坐标:上海·某咖啡厅。
我问X,“你觉得这十年过得值吗?”
X 说,“值不值,是别人说的,我没这包袱;我还是要继续拼的,没拼出来,这辈子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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