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活给自己看的

小河旁，每天早上，这里是农村妇女最热闹的地方，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时间点上来洗衣服 。

接着就是一个墟，吱吱喳喳，噼里叭啦的，各自倒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是非的、赞叹的、吹捧的、自夸的、说自家老公的、揶揄的……就像是一群演说家在演说。似乎嚓嚓的洗衣声和啪啪的水声就是他们的观众，在附和喝彩。

看谁的八卦够精彩，够引人注目，够劲爆。接着就是一片调侃，又或是为你好的样子，再就是哈哈一片笑声，一个接一个的，仿佛那一个又一个的浪潮。

最后，“浪潮”透出一股揶揄味，实则掺杂了浓重的妒忌。

这一群妇女中刘群兰是今天众人“口诛笔伐”的焦点。

“群兰，你儿子重本毕业，娶了个好媳妇，你儿媳妇家听说是开公司的，你和你家老宋怎么不去城里享福？”

“是呀！大城市多好，要吃什么有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听说那A市很发达，在沿海地区。”

“群兰，怎么不去，我老公以前去过那里 ，那里风景不错，是旅游景区。”

“难得生了这么聪明的儿子，群兰，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群兰，现在都几十岁了，有机会去那里游一游，见识见识，也不枉此生来人间一趟，唉！我没那个命，生不出这么能读书的儿子。”

“我也是，如果儿子真有这么出息，能娶个这样的豪门，入赘也行。孙子跟儿媳妇姓也行。”

刘群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还顺耳，后来耳朵听得起茧了，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尤其最后一句话，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今天大家说话把我当成目标了，矛头指向我了。没事，不管你们是好心，还是羡慕，又或是讽刺，都当你们是好意，又或是无心，总之不怀好意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全场哑然。

刘群兰洗好衣服将桶挽上手肘就离开了，没多久，小河又吱吱喳喳起来，众人压低声音。

想起儿子宋然，刘群兰真的一通感慨 ，儿子结婚后，就在岳母家住，儿媳妇也是独生女。儿子在亲家那儿住，其实她也想得开，毕竟亲家也是只生了一个女儿。

而且亲家条件好，儿子在他们家住也好，反正儿子在他们公司上班，住在一起也合情合理，这样有个照应。只是她心里总是有一块疙瘩堵住，自己三岁的小孙孙许艺却是给亲家了，孙子跟儿媳妇许诺一个姓，本来是宋艺的，却硬是变成了许艺，为了这个，刘群兰心里一直堵得慌。

腰杆儿都挺不直了，村里的人都知道，满村风雨，调侃声不断。

“宋然读书不错，出人头地了，可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儿子都改姓了。”

“学霸又怎样，做上门女婿了，祖宗都忘记了，宋翔只有一个儿子，他现在也变得闷葫芦了。”

“一切都是钱说了算。”

“说不定宋然在他老婆家生活得很窝囊，给人颐指气使……要不然儿子的姓氏怎会都保不住。”

各种难听的话时不时钻入刘群兰的耳朵。

当年儿子考上大学，还是重本，两夫妇可是威风八面，乡亲们碰头给他们面子，恭喜声一片，个个露出羡慕之色。

那时他们走路都是响当当的，为了庆祝，他们大摆宴席，宴请了全村，亲朋好友。

风风光光地送儿子读书，想着他几年后会衣锦还乡，考上公务员。但爱情的力量让他留在A市，能娶到许诺这样的富家千金做儿媳妇，他们也开心，没想到孙子也跟儿媳妇一个姓，这让刘群兰两夫妇实在憋闷。还要听周围的一片调侃。想起这些，刘群兰心里惆怅，唉声叹气。

现在儿媳妇又怀孕了，而且差不多要生了，已经七个多月，刘群兰沉思着这一胎不管男女一定要跟他们一个姓，名字让丈夫取，他是做爷爷的。而且她还想着他们回来摆满月酒，这样才堵住悠悠之口。钱他们都准备好了，他们两夫妇虽然在家耕田，但除此之外，还给人搞装修，也是存下一笔钱的。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刘群把丈夫叫到沙发上坐着，两人商量起大事来。

“宋翔，儿媳妇差不多要生了，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刘群说。

“要做点什么？他们生小艺时，都是请月嫂的，现在人和我们以前不同，他们说要与时俱进。”

“我说的是这一胎要跟你同姓，不管男的女的，要是还是跟他们姓就不好了，村里那些长舌妇说话会更放肆了，我们的面子也搁不下。”

“我倒忘了，你说的也在理，这问题真要和儿子沟通。”

“名字你来取，你是做爷爷的。”

“那好，这些天我琢磨一下名字。”

“记住，要两个名字，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好的，我要琢磨出两个好听的名字。”

“还有，和儿子商量，能不能回来摆满月酒？”

“这个是得和他们夫妇商量商量。”

“无论如何，这次孩子一定要拿到你取的名字，要对得起祖宗。”

“这回，我不会让步了，希望儿媳妇这一胎为咱宋家争气，也是一个男的，不过女孩也是我们宋家的。”

“咱们好好商量，不能闹出意见。”

“应该不会，大孙子已经跟他们姓了，亲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在农村里，老百姓毕竟见识没有那么多，与时代步伐还是有距离的，他们的文化层次也是一个原因，对于生男生女心里是有点隔阂的，传宗接代这理念还是存在，当然这个姓氏也是在乎的。

刘群兰夫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越说越兴奋。两人期许满满。

这起名的事情，他们也跟儿子说了，儿子也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宋翔天天有空就捧着字典，仿佛走进了读书时代，读书时也没有那么认真。

最后宋老头子敲定了两个名字：

如果生的是女孩就叫宋慧雅，他觉得这名字很好听，智慧文雅，挺适合女孩的，希望孙女长大以后，也是一个读书的料子，就像儿子那般。这宋翔也不是一个老古董，他很重视读书，他甚至觉得女孩子读书要比男孩子重要，如果孙女把书读好了，那将来嫁人了，有了文化，有了手艺，才不会让婆家瞧不起，这样孙女在婆家才会直起腰杆。

他想，现在毕竟时代不同了，不少女孩子也是凭着读书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培养出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孙女多好。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只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多生一个女儿很遗憾，他们那时生活窘迫，而宋翔父母在他们婚后一年就相继离世了，没人帮忙带孩子，两人又要出去挣钱，实在不敢要第二个，所以两夫妇商量好只生一个，发奋努力过好生活，把儿子供出大学。好在儿子也不负所望。

宋翔想到这里，真的升起了强烈的希望儿媳妇生个孙女的欲望，这样也平复了他以前想生女儿的想法。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起的名字好听，大气文雅又有书卷气，生个孙女，用上这名字多好。

第二个名字是男孩子的名字，叫宋术。宋翔起这名字是这样想的，如果生的是男孩，就顺着大孙子的名字，大孙子叫许艺，那么这小孙子就叫宋术，构成了一个词：艺术。

把名字取好了，宋翔心里乐滋滋的，他觉得自己取名字，还是有两把刷子，不禁乐呵呵笑出声来。自己只是一个初中生，竟然也能想出这么优雅艺术有墨水的名字来，觉得自己是文化人了。

一旁的刘群兰见丈夫捧着字典，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好奇地问丈夫，“傻乐着什么，看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像得到什么宝贝似的。”

“哈哈哈！老婆，我给孙子、孙女起的名字，你来过过目，发表一下意见，能不能过你的法眼。”刘群兰也是一个初中生，也是很有主见，很有眼法的。

刘群兰拿过老宋手中的纸张，忙带起了老花镜，认真地看着，嘴巴喃喃细语，“慧雅、慧雅，智慧文雅；宋术、宋术，宋艺、宋艺，艺术。”

她倒忘了大孙子姓许。

喃喃自语的刘群兰说到这里，仿如大梦初醒，欣喜若狂，不禁脱口而出，“老头子，名字真好呀！没想到你一个泥腿子会琢磨出这么有智慧有艺术的名字来。咱儿子高材生也给你比下去了。”

刘群兰看着这名字两眼都放光了，手一个劲地拍着大腿，得意忘形。高兴得仿佛无意中捡到金子一般，这一刻，她的眼睛就像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不错吧！老婆，女孩叫慧雅，很有书卷气，我是希望她能像咱儿子一样，能把书读出去，做一个文雅的女孩子。至以宋术是根据大孙子的名字猜想出来的，一个词：艺术。你看我这老头子是不是还有两下子。”宋翔滔滔不绝地说。

“老头子，儿媳妇这一胎你喜欢的是孙子，还是孙女？”刘群兰转移了话题，她想知道丈夫的想法。

这一问题可以说是灵魂考验的问题，尤其是老一辈的人，尤其是他们宋家这种情况。

望着老伴，宋翔想了想，眉宇间舒展开来，淡然地说：“群兰，咱也不那么市侩了，不管孙子、孙女我们同样喜欢，大孙子虽然姓许，同样也是我们的孙子，别跟着别人起哄。”

“知道了，我知道你也喜欢孙女，当年如果不是公公婆婆这么早离去，你很想要个女儿，只是那时要讨生活。”

刘群兰说着也露出一点遗憾之色。

“所以我们不管孙子孙女，读出书去，他们的生活比我们好就光宗耀祖了。”

两夫妇为着这两个名字高兴得不亦乐乎。

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儿媳妇许诺生了，生的是一个女孩，宋翔夫妇也很高兴。

这天 ，刘群兰和儿子通话，说孙女的满月酒问题。两家人决定了如果回来摆满月酒会很麻烦，一去一回，不如叫亲人去A市，在那里，酒店摆就行。

刘群兰夫妇也没有意见，毕竟乡下人生女孩摆满月酒是比较简单的，不过她和儿子说好会带一众亲戚去A市。并说明了还要住上几天，他们要去A市赏赏风光，这著名的旅游胜地既然来了，怎么也要饱览A市的无限风光。

儿子宋然答应了。远山远地的路程，不能就这么吃了满月酒就走，这样对亲人太不够意思。

刘群兰甚是欢喜，她想既然儿子那么有本事，在亲家公司里一定是个有话语权 ，职位高的人，薪资也会不错的，那就让儿子破费一次，让这些亲戚去堵住那些在村里是是非非，吃饱撑着爱嚼舌根的妇孺，这样也给自己拉回面子。

她已经不在乎别人说孙子姓“许”了，能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孙女满月的那一天，刘群兰夫妇带着八个人呼啦啦地来到A市。

许母知道女婿乡下要来十个人庆祝外孙女的满月酒，也高兴非常，现在她有外孙子，也有外孙女，而且外孙子也跟着夫家姓，这就够了。

宋然在酒店开了五间房，因为都是两夫妇来的，除了父母，还有堂叔、堂婶；姑妈、姑父；舅舅、舅妈；小姨、小姨夫。

这些人都是宋然的至亲，小时候他们都对自己很好，所以他们的到来，他一定要好好招待。

酒店里，刘群兰抱着孙女，看了又看，小孙女长得粉嘟嘟的一张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翘翘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她越看孙女越觉得可爱，越觉得小孙女长大后会是个美人。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丈夫，眼神瞟了瞟丈夫。

宋翔明白了，抱着孙子许艺的宋翔咽了咽口水说：“儿媳妇，孙女你们起名字没有？”

虽然和儿子沟通过，但出于礼貌宋翔还是先问儿媳。

许诺说：“爸，妈，暂时还没有起名字，叫着小宝，宋然说要想一个文雅好听又带着书卷气的名字。”

“那好，我已经给孙女起名字了，孙女就跟着我们姓，亲家，你们没有意见吧？孙子已经跟你们姓了。”宋翔也不客气，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意思。

许父一听，连连点头，他那敢这么贪心了，外孙子已经跟自己姓了，“当然、当然，这回亲家你说了算。”

许母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这名字，孩子没有出生时，我已经琢磨了，本来琢磨出两个名字的，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叫宋术的，那是我根据大孙子的名字想的，因为大孙子叫许艺，我想到艺术一词，所以就这样琢磨出来。但同时也琢磨了另一个名字，如果儿媳妇生的是女的，就叫慧雅。你们看，怎么样？”

“好名字、好名字，智慧文雅。”许母听了后，附和着。她没想到亲家一个农村的也会想出这么个文质彬彬的名字。

“爸，想不到你会想到这么好听的名字，宋慧雅，这名字真的有书卷气，宋然，爸帮你了，不用你费脑筋了。”许诺高兴的说。

宋然没有告诉许诺他爸和他沟通过起名字的事情，他直觉告诉自己爸会给孩子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的，他这些日子也没想女儿的名字，他想给爸满足做爷爷的话语权。

“儿媳妇，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你爸当年就想生一个女儿，只是那时候生活困难。现在我们添了一个孙女，也满足了。虽然我们是农村出身，但我们也不会世故的，不会重男轻女，希望她长大后也是读书的好苗子。”

此刻刘群兰口若悬河，她一边逗着小孙女，一边说，又对着小孙女说：“小慧雅，是吗？听懂奶奶的话吗？”

这时小慧雅哦哦起来，似乎听懂了奶奶的话，挺欢快的。

一顿饭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二天，宋然跟岳父请了几天假，许父也通情达理，亲家一等人一场来到，确实是要带他们走一圈A市，赏赏A市风光。

宋然带着一行人去了A市最繁华的地段，这几个乡下人还没有见识过都市的繁华，个个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新奇又诧异，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惊叹不已。真的是大乡里出城，面前的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争奇斗艳的花朵。

眼前一片繁华，让人挪不开步子，吃的、玩的、纪念品琳琅满目。

宋然这些亲戚，平时都是和庄稼打交道的人，最远也只是去过本县县城，那有到过这么繁荣的地方。

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手里拿着个个都不肯放手。

宋然看着这情景，想起自己读书以前的事情，这些亲人都对自己亲切和蔼，他们家水果收成时也会给自己家送来，有好吃的都会记着自己，还有就是自己考上大学时，经济不好的他们还是几百几百地往自己的口袋塞，满脸诚意的祝福自己。

想到这里 ，宋然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机，一一给他们付款了，物品和吃的，本地出产的，人人手里都拧得沉沉的，不用自己掏钱，个个笑逐颜开。

宋然想，父母和亲戚们难得来一次，扣扣搜搜的不好，别给亲戚们回去后落下话柄，再怎么说也要给父母面子。

夜幕降临了，今天第一站的行情完毕，回到酒店，宋然叫他们放下所有的东西，然后带他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这家私房菜馆宋然和老婆家人来过几次，这家的菜真是一级棒，吃过的人都会回头，色香味俱全，没得说，难怪说是私房菜馆，味道独具一格。这回他要父母他们也要尝尝，父母供自己读书不容易，现在又不在一起住，这是难得孝敬他们，难得对亲戚们有反哺的机会。

宋然一贯都是一个心善大方的好孩子，等他们落座后，他马上叫了一桌子的菜。

这一餐岳母一家没有参与。宋然点菜也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这一桌子的菜大家都没有见过，看到美食，似乎都垂涎欲滴了，逛了一天的街疲劳都没有了。也是，个个身体杠杠的，农村人都是干农活的好把式，这样高高兴兴的逛街又怎么会累呢？酷暑农忙汗流浃背时，也没叫过一声累。

浓郁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包间，空气也香了，个个两眼放光，疲劳已经烟消云散了，大家的眼睛都瞪着眼前五花八门香喷喷的菜，宋然舅舅咕噜咕噜地咽口水，不禁脱口而出，“这才叫人生，宋然你们这一代真是幸福了。”

“是呀！宋然，我们宋家你最有出息，大家都以你为荣。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菜色。大家都托你的福。”宋然堂叔也说。

“舅舅、叔叔，社会进步了，什么都日新月异，物质文明的同时，人们的嘴巴也训练得高贵了。以后乡下没有的，也会有的，生活会变得一天比一天好的，现在很多城乡都发展成了旅游区，人们都崇尚自然。以后我们家乡也会变好的，工业、科技在不断地发达，等着吧！说远了，明天带你们去看海，吃全海鲜宴。现在大家先填饱肚子，然后睡一觉，准备明天的行程。”

等宋然说完话了，众人迫不及待地下筷子了。

大家咀嚼着菜的味道，埋着头，吃得满嘴流油。

宋然小姨说：“宋然，小姨以前也吃过私房菜，但比起这家来，那叫一个天，一个地，实在好吃。见识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这家餐馆老板是外地人，那是人家的秘方。夫妇俩各开了一间，都在A市。好吃，大家吃多点。”宋然忙说。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回酒店睡觉，一夜好梦。只是老宋一天心情灰暗，心里在叫嚣着儿子的袋子。

次日，宋然为领头的队伍又出发了，这天是去A市海边玩，时值冬天，冬日暖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放射出万道光芒，七彩斑斓的光圈击退了那冷冷的气温，大家兴高采烈的心情也随着温度的升温而更加热情高涨，刚刚从酒店出来时的瑟瑟感没有了，缩着头，插着裤袋的神情不知那一刻消失无踪了。

沙滩上人声沸腾，不少旅人在这里悠闲地来回观赏着，这是A市最美丽的风景线。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美丽壮观的建筑物：古老风的、现代风的、欧美风的……还有美食一条街，各种各样的餐厅、咖啡厅……各种各样的美食……各种各样的特产……

这一切都让乡巴佬的他们观赏得应接不暇……

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阳光照耀下，那一片片金黄泛着鳞片，犹如反射镜的片片“金叶子”，一群泥腿子们顿时神气活现。别看他们年岁来了，初来咋看这一片光景，个个兴趣盎然，立马不断地举起手机拍起照来，自拍、互拍、拍视频、拍海景……

人生难得来这一回，免费的，当然要尽兴……

宋然的亲戚们尽情地享受着。

刘群兰拉着自己丈夫嗨了起来，“老宋，来，我们也拍，一起。”

本来有点蔫头耷脑，神情沮丧的老宋此刻也有点兴奋了，大半生都是和泥巴打交道的人哪有见过这样豪华而且风光旖旎的景色，他也有点陶醉其中了。

“老宋，你别这样，人生都大半辈子了，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世面，现在有机会了，将来老了，也值了，这不是难得来人间一趟吗，儿子现在有出息，你心疼什么，再说咱们自己账户里不也是还有不少钱吗？儿子每月也有伙食费给我们，出来旅游，就要高兴一点。一副别人欠了你几十万的样子。”

听见妻子的叨叨，宋翔抛开一切了。

儿子宋然拿着手机给爸爸妈妈一边拍，一边说：“爸，放心，这个钱我会赚回来的。”

这时宋翔才笑意盎然地搭着妻子的胳膊拍照。

宋然给父母拍完了，又去帮亲戚拍。

他们拍完了海景，宋然又给他们上船游了湖心岛。晚上他们来了一顿全海鲜大餐。

接下来的两天，宋然还带他们去了市郊附近的小镇，也是品尝了当地的美食，这里以泡温泉出名，一行人跟着宋然去了泡温泉。

要回家的前一天晚上，亲家母也给他们摆了一桌践行酒，儿媳妇、外孙他们没有来，亲家母说女儿带着孩子不方便来，在家吃，保姆会做。

大家边吃边聊，说着这几天的见闻以及享受。可是当谈论到宋然这几天的花销时，许母顿时变脸了，借故离座，自己提前回家。

众人吃完后回了酒店。

刘群兰看着气氛不是一回事，知道亲家母生气了，叫儿子开车送她去儿媳妇家，她借题发挥，说要去看看孙子孙女。

车上 ，她跟儿子说如果再生第三胎一定要姓宋，宋然承诺了，还说如果不是男孩，以后许艺长大了结婚生子，曾孙一定姓回“宋”。这下刘群兰彻底放心。

来到儿媳妇家，和亲家母打过招呼后，刘群兰去看了孙子孙女。然后悄悄地把一张卡放在客厅里桌子上一本书的下面，她其实这张卡早就准备好了，里面是十万，就当是孙女的满月礼物，她知到亲家的公司是小型公司，不是什么大公司，应该也不容易。儿子结婚时，儿媳妇什么都没要，一分钱彩礼也不要，喜宴酒席钱也是亲家母出的，她一直觉得自己白捡了这儿媳妇，也一直心里有点愧疚。

卡本来是可以给儿子、儿媳的，但她知道这样当面给他们，他们是不会要的。所以只有这个办法。

回到家里，刘群兰特地打了亲家母的手机，向许母说了卡的事情，还说了密码是孙女的生日号码，是送给孙女的满月礼物。这回许母反倒不好意思了，把卡给了女婿，宋然知道是母亲的一番苦心，他妈是个爱面子的人，也没说什么，把卡给了媳妇。

这一次出来旅游，喝满月酒，虽然花了不少钱，但刘群兰觉得心情特别舒畅，心里的闷气没有了，回来的路上，她特意向亲戚们说了儿子将来的意思，满载而归的亲戚们当然是听得乐呵呵的，也说了许多祝福的话。还说了不管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好。

是的，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好，刘群兰坦然了。至以爱嚼舌根的妇女们，自然这些亲人们会给散播出去儿子在儿媳妇家的地位的，尤其堂弟夫妇，这一趟出行，他们都笑容满面的，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不攻自破。

刘群兰想：再说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自从这一趟旅游后，她活得更明白了。

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