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交了毕业论文以后,我决定对这几年的苦难作一个反思,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去向。由于签证等琐事,我一直到如此临近过年才得以回国。我手机的输入法在我输入“回国”后第一个提示是“受辱”,可见其语言模型成功预测了回国后的大概率事件,谨以此为题。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教授。他说,“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这个人太飘了”。我当然不承认,这跟我的习性根本背道而驰。他说,“虽然你说你不认可他们(指我们学校的教授)的一些做法,但你已经受他们影响了,潜移默化地。其实你早就跑偏了。你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最后人就废了。像你这样的,在我们这儿说实话是不合格的……”
我微笑着听完了他无端的指控,不时点头,决定不深入展开我内心的想法。在我看来,这个教授跟他所看不上的那些教授根本是一丘之貉,其意见毫无帮助。他没有看到我这几年来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所作的探索和努力,他也忘记了我来找他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他还沉浸在“点醒”了一个留学狗的洋洋自得中,殊不知我是来请教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请教要解决什么问题。
我觉得水平拙劣的教育者常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欢用恐吓的手法。比如,各位有没有在小时候被父母说,“你现在都这个样,将来去社会上怎么办?”稍为长大一些了,数学老师又告诉我们,“数学是什么,数学就是那个你们学不会的东西!”请问受这样教育的孩子,难道就不会对社会、对数学产生一种永远无法掌握的恐惧和绝望吗?!这种恐惧和绝望并不需要很明显,就已经足够产生破坏力,摧毁人的活力。
真正的教育,应该培养一种“可以用理性去掌控困难”的健康的思维。我们应当预见到风险,但应当使人明白,他们可以做些什么来应对。正如有人所说,好的教科书让你感觉到知识都是能被掌握的,坏的教科书让你感觉到自己是个傻 B。教育者的责任,在于创造一个安全、受控的和煦环境,让求学者知道这个世界是可以被理解的。对于研究生而言,固然不可避免直面未知的深渊,但一个负责任的指导老师会认真聆听学生的新想法,并尝试加以改进,而不是一味地把想法本身说得一文不值,泼一盆冷水,破坏学生求知创新的欲望。老师为什么要 make students' life harder 呢?
当然,目前这个世界上合于理想的教育者、懂得 empower 员工的老板总是有限。从现实出发,一个人往往要在下面两种导师或老板之中作选择:
- 在技术/业务能力、资源方面对你有很大吸引力,但对下属缺少基本尊重,甚至粗暴打击的人;
- 懂得赏识下属,给下属以自信心,但相对来讲其技术、能力并非你目前所最需要学习的。
我以往的选择是 2,其实主要是因为 1 往往对招人就很挑剔,我觉得自己无法获得录用。即便录用,我也很难和 1 类型的指导者建立较为深层的互动,从而使得上述吸引力在事实上归于无效。于是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是否可能、是否值得做某种类似“心理建设”的东西,使得自己愿意去接触 1 类型的人呢?自尊和面子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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