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仁川,是S市一名主管工程审批的处长。
今天是周日,他吃过晚饭,开着那辆老捷达,来到本市的帝景国际公寓。
夏仁川每逢周末的晚上,都会一个人过来,在自己的新居坐一会。
新居进行了豪华装修,但一直未住人。新居是复式结构,总共三百个平方,光装修就花了八十万。
他来到楼上的主卧,躺在欧式大床上。
如此豪宅,让人很难想像它的主人,是一个开捷达的“普通人”。
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当夏仁川按下遥控器后,随着一扇暗门的开启,一堆钞票组成的墙徐徐而来。
夏仁川的这栋公寓,这堵钞票墙,连他父母和老婆陈月都没有告诉。
夏仁川每个周日的晚上,都要过来坐一坐。
他闻着钞票上纸张和油墨的混和味,好像是闻着大米的清香,让他陶醉。
他抚摸着这堵“墙”,好像是抚摸家乡的稻谷堆,让他心情澎湃。
钞票让人踏实啊,夏仁川一个农村娃出身,他读书的钱,是父母东挪西借来的。这些年靠自己的勤奋和悟性,从小科员步步高升到处长。
别人五点下班,他十点,二十年的仕途,一路上他如履薄冰,即使当了处长,还住在单位的楼梯房,还开老捷达,还天天吃咸菜。
往事一幕幕如电影胶片,在他脑海里掠过,他竟然流泪了。
(2)
最近几天,夏仁川都精神恍惚。
十八大以来,反腐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打开电视和网络,诸如“猎狐行动”,诸如“百名红通”等信息,让他心情沉重。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这句话是父亲告诫他的。
夏仁川最近总是做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坐在一个体面的轿子里面,轿子的扶手上并没有抬轿人,但轿子会自动跑起来,轿子驮着他,一会在农地里跑,一会在大山上跑,一会上云端,一会下地狱。
每次轿子落入悬崖或跌入地狱,夏仁川都会被噩梦惊醒。
“亲爱的,你最近怎么啦?”妻子陈月关心地问。
“老婆,没什么,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大。”夏仁川不想连累妻子。
“我明天给你炖点骨头汤补补。”
“好的,孩子要中考了,你多督促他的学习。”
“孩子很懂事,成绩也挺好,不用担心。”
“那好。”
“国家政策好,我们家虽然算不上大户人家,但也算是小康之家了,我和孩子都很满足,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好的,老婆。”夏仁川感动地搂住了妻子,眼中有泪。
(3)
又是一个周末,夏仁川去郊区爬山,看到山中有一处清云观。
听说清云观有一位地宝道长,通过测字卜卦,可测人祸福,名气很大,夏仁川本不信这些,但心烦意躁的他,希望有人能解心结。
当夏仁川到达清云观时,地宝道长在打坐。
“道长,我有些疑惑想向您请教。”
“不敢当,请赐字。”道长展开笔黑纸砚。
夏仁川写了一个“川”字,然后说:“道长,我想测事业。”
道长思考了一会,慢慢说:“川,站是个川,睡倒是个三,但旁边掰了个弯,站也站不稳,睡也睡不安。”
“道长,我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可否有化解之道?”
“有因必有果,万物有轮回,苦海无边,只有回头才是岸。”
“如果我选择承担错误,可我怕到时候一无所有。”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处,何处惹尘埃。”
“那我再写一字,测测婚姻。”
夏仁川写了一个“仁”字。
道长说:“仁字和人和二组成,表明不管成功成仁,两个相爱的人始终在一起,不会分离。”
“谢谢道长为我解开心结,我愿意回头了,我没有焦虑了。”
“善哉。”
(4)
当晚,夏仁川向妻子陈月坦白了自己的所有事情,陈月在惊愕中痛哭满面,两人商量,明天夏仁川主动向检察院投案自首。
夏仁川交待完毕,他早早地入睡,同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他被轿子驮着,上山入海,一路狂奔,最后轿子在前进中,一节一节化为灰烬。
他一个人继续向前飞奔,最后看见一座大房子,大房子的四周被高高的铁栅栏围住。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赤身裸体地走了进去。
他听见,在铁栅栏外面,父母、妻子还有儿子在痛哭。
他还看见,陈月在外面向他拼命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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